隨著朝廷改制的不斷深入,務實之風下不斷加碼,催動著老舊僵硬的大宋政治機器。
再多的紛紛擾擾,百年根基,也無人可能撼動,在磕磕絆絆中,依舊不斷的在趙煦的既定計劃中向前進。
接近六月的時候,遼國使臣終于到了。
或許是因為章惇斬殺了前任使者,亦或者遼國確實無暇南顧,態度有所緩和,不再提歲幣以及領土的要求,但依舊要求宋朝與西夏休兵。
章惇只見了一次,在朝臣激烈的不安心下,與西夏的談判,趙煦交給了禮部來跟進。
這一次來的遼使,似乎很懂‘規矩’,沒有蠻橫的亂來,反而在開封城里四處走動,對大宋朝廷進行軟硬兼施的攻略。
工部侍郎,陳浖府邸。
遼使蕭天成在陳府,與陳府對坐飲酒。
蕭天成頗有儒雅氣質,談吐不凡,與陳府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風花雪月之后,蕭天成有些感慨的說道:“要說你們大宋,真的是人杰地靈,令人神往,難以自持,詩詞歌賦,樣樣杰出……”
在這一點上,陳浖自是自信,笑呵呵的說道:“我大宋物華天寶,人文翠盛,不說你們遼國,加上那李夏,吐蕃,大理……不是在下自吹,古往今來,也就盛唐可有一比……”
蕭天成沒有任何惱怒,笑著道:“是啊,在我大遼的時候,我就十分欽羨,我這次來,本想拜會東坡先生,不想他仕途失意,只能流連山水了。”
陳浖知道蕭天成的意思,面色不動。
蘇軾雖然在‘舊黨’內不受待見,但終歸是‘舊黨’,蘇軾被排斥出朝廷,陳浖不會高興,但蕭天成拿這個做切入口,陳浖不見得有多不高興。
蕭天成一直注視著陳浖,見他面無反應,呵呵一笑,道:“雖然失望,但見到了陳侍郎也是一樣的。這偌大的開封城里,能讓我另眼相看,與之把酒言歡的,也唯有陳侍郎一人而已。”
陳浖直接戳破他,道:“怕是沒人愿意,也沒敢私底下見蕭侍郎吧?”
蕭天成喝了口酒,抬頭看了眼天色,道:“而今的大宋不是以往了,想當年,你們的仁宗皇帝何等仁厚,四十年不見刀兵,從不殺戮朝臣,現在,整個大宋哀鴻遍野,沸反盈天……”
陳浖面色驟冷,打斷他,道:“我大宋官家圣光燭照,明鑒千里,蕭侍郎慎言。而今的情形,無非是朝有奸佞,小人作祟,云過天明之日不遠。”
蕭天成倒是不意外陳浖維護那個小皇帝,喝了口酒,低著頭,抬眼看向陳浖,道:“陳侍郎,伴君如伴虎,日子不好過吧?”
何止是不好過,簡直是艱難無比!
大宋朝廷,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出現過!
那位深宮里的官家,剛親政就雄心勃勃,復起‘新黨’,‘新黨’立即復起‘新法’,將天下攪的大亂。
朝廷之中,‘前賢’進去,殘留在工部的‘舊黨’度日如年。前不久,陳浖的兒子被刑部抓走,陳浖硬是沒辦法救,甚至得公然的大義滅親!
縱觀大宋百年,什么時候發生過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