巣蔚十五年,冥山狹道,恐怖谷。
古人有云,所謂死物與活物之間存在的距離,即是恐怖谷。
歐陽歆一行所前往的方向,正是整個琉璃大陸的最西端——赤都城。汪羽竹兄妹二人一個向東,一個向西,估計想再重逢一次,難了。
“駕!駕!”聲音并不高亢的馭馬聲,在空蕩蕩的山谷中產生了幽森的回音。
即使是豪氣干云的歐陽歆,在爵力消耗所剩無幾、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之后,也不免上眼皮下眼皮你來我往,打起架來。和她一起從北妃城逃離出來的楊濤則是靠在車簾一旁的框上睡著了,時而還會發出微微的鼾聲。
從北妃城到赤都城的路途遙遠,以歐陽歆目前的爵力,就算是滿狀態,想乘騎畢方鳥一路飛回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早在中途,三個人就換乘了一輛不起眼,但是卻足夠舒適的馬車,一路馬不停蹄地朝赤國的大本營趕去。
汪紫晴身中醉魘散,臥在車廂中,還遲遲沒有醒過來。
車輪突然碾到了一塊凸出地面的石頭,卻把睡意正濃的楊濤給顛醒了。
“喂喂,歐陽,你能不能把車駕穩一點。”楊濤打了個哈氣,伸了個懶腰,似乎想把自己的“起床氣”給伸展出去。
楊濤完成了他蟄伏在王麒麟手下的任務,此時此刻,他終于能夠以自己最本來的樣子,去面對其他人。“還是換我來吧,你休息一會兒。”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柔光,伸手就去夠歐陽歆手里的鞭子。
“楊,你說我們這次的任務,是算成功,還是算失敗了呢?”少女沒有把鞭子讓出去,她雙眼依舊不移前方昏暗的窄徑,只是那憂心忡忡的神色揮之不去。
楊濤把雙手疊在后腦勺,靠在后面的車框上,說:“要我說,自然是成功了,畢竟王爵大人,已經在歸都的路上了。不過,歐陽你肯定不這么覺得,對吧?”
“左護和右護……”歐陽歆又想起了突圍思過牢時,左護和右護兩個人舍生取義,為他們爭取到了逃離的機會。
“他們都是赤國的勇士,死得其所。”楊濤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我,左護右護,在父親的這盤棋中,都是棋子,只要王棋尚在,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這就是父親想看到的結果。”
“你和后爵大人還真是相像”,歐陽歆隨即神情嚴肅道:“可是還是出現了會讓后爵大人憤怒的變故。”
楊濤聽后有些慚愧,兩只手的位置總后腦勺轉移到了腦門上:“啊,被外人知道了汪紫晴就是赤王爵這件事,確實是我的紕漏,我會親自向父親請罪。”
“虧你心還這么大,后爵大人可不會因為你是他的兒子而心慈手軟的,否則也不會選你去擔任這么兇險的任務。”歐陽歆知道一旦赤后爵楊昆追究起這件事,楊濤將受到苛重嚴厲的懲罰。
楊濤沉默了片刻,也抬頭看向前方枝亂棘生的路,低聲道:“如果身為赤國頂梁柱的父親不這么嚴厲,赤國早就散了啊……”
正在車外二人感慨萬分之時,車簾被掀開了,從漆黑的車廂中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晴兒,迷迷糊糊地問道:“這是哪里啊,哥?”
聽到了汪紫晴詢問的聲音,歐陽歆與楊濤的表情俱是一怔,不過他們轉念一想,醉魘散的藥效也差不多消散了,只是他們一直急于趕路忽略了這一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