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有些奇怪了。突厥人來晉陽城,是要抓你回突厥大營的,怎么會和裴寂戴勝勾結起來,反而放走你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對!”宇文劍雪面色一沉,用力握緊了馬鞭,她覺得自己起了好像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們不是要放走你,而是——絕不能在晉陽城里抓住你!”
宇文劍雪越想,越覺得事情可怕。
舞馬是晉陽起兵的大功臣。旁的事且不提,他帶著百余夜襲兵,涉險殺入突厥營,救下俘虜的事情,明說是唐公謀劃的,可晉陽一眾謀臣里參與這件事的不少,大家心里都清楚,到底是誰策劃和發起的。那些被舞馬救下來的百姓,也知道是誰將他們從突厥營帶回去的。那些跟著舞馬深入突厥虎穴救人的兵士,早就把舞馬的功勞事跡傳開了。
所以,抓舞馬就是過河拆橋,就是卸磨殺驢,就是寒人心。
唐公的城府何其之深,絕不會這樣做的。或者說,唐公可以把舞馬送給突厥人,甚至可以殺了舞馬,但絕不會讓別人知道是他所為。可假使舞馬在晉陽城里死掉,或者被綁走。那么,不論是誰干的,都會懷疑到唐公身上——因為突厥人明確提出交出舞馬才會放李家幾位郎君。
這樣一來,事情就非常清楚了。對于唐公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把舞馬騙到城外,讓他自己落入突厥人的陷阱之中,那就是舞馬自己心里有鬼,信不過唐公,畏懼潛逃,連夜逃走,跟唐公沒有干系了。
這便怪不得了,先前包圍舞馬院子的時候,戴勝剛走進院子里,馬上就走了出來,還篤定舞馬已經不在了。戴勝早就知道宇文劍雪進去報信了。
想到這里,宇文劍雪心里直叫個后悔——如果自己不多事,讓舞馬一直待在晉陽城里,他反倒是安全的。
現今說什么都晚了,抓緊拿出應對之策才好。
于是,她又把這一番分析告訴了舞馬,并說道:“對不起,我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這樣的。”
舞馬沖她豎起了大拇指:“阿雪姑娘,我今天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的這些分析完完全全有可能是真的。”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沒用的話,”宇文劍雪氣壞了,“趕緊想辦法應對罷。”
“這些條條點點,門門道道,都是你想出來的。依你之意,當如何辦。”
宇文劍雪今天可真叫說了個痛快,隨著剛才那番分析,她腦袋也越來越靈光了,
“現今咱倆走的是官道,官道跑馬是快,但這樣走下,肯定要撞進突厥人的險境之中,不如我們現在就改道,繞進山林之中,還有機會逃走。
等咱們暫時安全了,不妨在暗中打聽,看看今晚這些事情究竟是裴寂自作主張,還是唐公的意思。倘使是前者,我們還可以借助我師傅的力量,潛回晉陽城,把真相告訴唐公——”
“假使是后者呢。”舞馬側過身,斜著腦袋看她。
“咱們兩個便只能浪跡天涯了。”
“浪跡天涯聽起來不錯,就按你說的辦吧。”舞馬笑道,一揚馬鞭,朝著東北方向去了。
宇文劍雪完全搞不懂,都到了火燒屁股的時候了,這人怎么還能笑的出來。她皺了皺眉,跟了上去,“我把你帶到這般險地,你當真不怪我么。”
“這破晉陽,破太原,彎彎腸腸太多,我早就不想待了。”
“那大唐塔呢,咱們的雕像還在里面。要是給唐公下令毀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