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過兩天,便在我騎馬的時候,向來乖巧的馬兒不知著了什么瘋魔,沖到一處林地里撒起野來,險些將我撞在一處樹干上……最后,我跳下馬身僥幸受了些輕傷,那馬兒卻一頭撞死了。”
“你遭人暗算的事情,就沒有告訴你阿耶么?”舞馬問。
“說過的,阿耶很惱火,給我加派了衛兵,也派人去查了背后主謀,自然沒有結果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我還能怎么辦,總不能告訴阿耶,說我懷疑是義成公主做的手腳,雖然我心里肯定是她,但又沒有實證。
再往后,我又遭了幾次暗手,險些送掉性命……我曉得是自己鋒芒畢露,引起了義成公主的警惕和猜忌。為了活下來,堅持到最后的勝利,我選擇且先隱忍,暫時不去調查阿娘的死因,只待在阿耶身邊以保安全。就這樣低調過了半年多的時間,義成公主忽地提出,要為我做媒,將我嫁給汗庭之中一個高門貴族。
真是好笑,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里婚嫁的惡俗,寧肯一輩子不嫁人,也絕不要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之中。更何況,我私下打聽到,那家族長和義成公主是結了盟的,篤定自己嫁過去之后絕不會有好事情。
我阿耶卻很贊成這門親事,眼瞅著要答應下來。我便假意作出對這門親事很歡喜的模樣,把義成公主屬意與我成婚的男人哄得高高興興……哦,這人你見過,便是今夜主持索爾丘克的那個【伊供土必西】,名叫蘇農**。
我騙得他們對我失了戒心之后,連夜便偷偷溜出汗庭,打算暫避風頭,從長計議。
卻不想,這般正中了義成公主的謀算——
她那一招乃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陽謀,若是我嫁了過去,便要任人宰割;若是我不肯就范,逃出汗庭,便算失了阿耶保護,更方便斬草除根。
便在離開汗庭的路上,我中了義成公主的埋伏,我那時候才曉得她竟然也是十分厲害的庫拉達,我不妨之下差點送了性命,多虧阿跌葛蘭相救……”
說到此處,青霞看了看舞馬,眼神微微一黯,“也就是后來的田德平,你知道他的。”
看到青霞此刻的神情,舞馬忽然明白過來,對于田德平的死,青霞其實并沒有像那日在郡丞府里表現的那樣淡漠無情,全無所謂。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舞馬的情緒開始變得復雜起來。一方面,眼前這個姑娘比從前坦誠了許多,讓自己對她的抵觸和厭惡感稍稍減輕了一些。
另一方面,舞馬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青霞是在乎田德平生死的,那為什么在密室的時候,青霞要表現出全無所謂的模樣呢,是為了在自己的手下求生么?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只要田德平的詛咒生效,他對青霞就是無可奈何的。
舞馬想不清楚,索性直接向青霞求個答案。
“我早就猜到,你一定會問這個問題,”青霞深吸了一口氣,“終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真實的,徹頭徹尾的答案,但是此時此刻,請允許我暫時保密,好不好?”
剛聽完的時候,舞馬發現自己意外的滿意這個答案,比起信口胡謅,比起精心編織的謊言和欺騙,它更加真實。
可等他稍作思量,忽然又明白過來,不管青霞怎樣說的,但她的確是對自己隱瞞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而這個信息,有絕不是她說說謊話就能掩蓋了的。所以,青霞并非誠懇或誠實,只是不想因為應付這個問題,而失去自己的信任。
于是,舞馬更加警覺起來。他隱約中感覺到,在青霞隱瞞的信息之中,很可能藏著自己這次來草原要尋找的答案,亦便是破解詛咒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