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了公主的護衛之后,難免又遇了幾次險境,連累公主險些葬送性命。對于田德平而言,似乎對于自己的生死存亡可以毫不在乎,但公主的性命受到威脅,受傷,又或者一不小心之下劃破一個小小的口子,都是極其難以容忍的。
于是,田德平便自公主身邊消失了幾年。有人說他因為保護不了公主,羞愧而無地自容,當逃兵了。還有人說,他臥薪嘗膽苦練武功,等待大功告成之時就會回來了。當然,也有可能一輩子都練不成材,那就再也見不著了。
總歸,那段時間里,田德平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天地間從來沒有過這么一個人。
幾年后,當田德平再次出場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庫拉達,舉手投足間充滿神秘氣息。在老人的印象里,他曾憑空召喚出一個帳篷大的火球,召喚出小山般的巨大黑熊。
他不像那些薩滿,手里總是抓著骨仗,但需要的時候,隨手一揮,手里面便會出現一把黑漆漆的、散發著可怖氣場的長槍。總而言之,這是一次令人驚訝的逆襲。
人們忍不住猜想,這幾年田德平究竟去了哪里。很多人想從田德平嘴里套出答案,誰也沒有得逞。只是在阿史那燕公主逃亡那一年前夕,一個流言傳了開來——說是田德平離開汗庭之后,四處流浪,期間發現了一個上古墓群,正是在古墓群里,田德平獲得了異域古神的密傳。
再往后,很多突厥人便離開汗庭,到草原上,大漠里,搜尋古墓。據說,出去找墓的人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多,但真正找到的,一個都沒有。而阿史那燕公主,則藏匿在找墓的人群中,離開了汗庭。人們這才曉得,或許是中了田德平的詭計,那道流言根本就是田德平放出來的幌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宇文劍雪把故事講到這里的時候,兩個人離開汗庭已經很有一段距離了。
夜色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寂靜,天地之間仿若沒有活物。
不知怎么的,舞馬漸漸感覺到一股寒意瀕臨自己。
這個時候,舞馬依舊沒有撤掉【袈裟暗面】,但頭頂上飄過一大片烏云,月光被烏云遮住,投下漆黑的陰影。隨之而來,他和宇文劍雪的身形也暴露在了曠野之中,便成了天地之間唯二兩個活物,突兀極了。
如此一來,那股不斷臨近的寒意就更顯得可怖了。
舞馬想提醒宇文劍雪這里并不安全,但宇文劍雪似乎已經沉浸在講故事的模式中,舞馬說了好幾聲喂,喂。
宇文劍雪卻根本停不下來。
其實,再往后的事情也大抵可以猜出來。
以宇文劍雪的執拗勁兒,當然很相信那個所謂上古墓群,而且非要把它找出來不可。她便接著打聽,找到了田德平從前居住的地方,想看看能發掘出什么線索。
那地方其實早就被人翻爛了,宇文劍雪找過去的時候,一開始也是一無所獲。厲害的是她不肯死心,把殘破的蒙古包,還有幾張破桌破椅用刀劃了個稀碎,最后竟然在蒙古包和桌椅的夾層中間找到了幾塊地圖碎片??。
宇文劍雪第一次返回來找舞馬的時候,剛發現碎片不久,但僅僅是發現而已,她還沒有循著地圖找到古墓的位置,于是便只簡單與舞馬提起自己有了重大進展,叫他不要心急,而宇文劍雪自己則再一次離開汗庭,幾番輾轉尋到了古墓的準確位置,這才匆匆返回汗庭,找到舞馬。
“你知道嗎,”宇文劍雪臉上泛起一些紅暈,眼睛里閃過興奮的光,“我到了古墓那里,有種特別的感覺,高遠,宏大,蒼涼,恍若浸入光陰的河——我敢肯定,墓里面一定有了不起的東西,密傳?寶物?說不清楚,總而言之,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了不起的大能,亦或者干脆就是神明,把他畢生的傳承留在了墓地里,等待有緣人開啟。舞郎君,咱們這一回可要賺大發了。”
在宇文劍雪說話的過程中,先前那股寒意不斷向著兩人靠來,越來越近,一度將二人圍攏。可等她提起古墓的事情,那股寒意忽而平靜下來,匆匆退散,很快消失不見了。
舞馬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心弦隨之而松,決定隨著宇文劍雪繼續走下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地勢愈加開闊,宇文劍雪忽然停了下來,指著遠處,“看,我們到了。”
舞馬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登時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