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劍雪忙道:“還是說……說說你住在墳場的事情罷,給我多……多講講。”
唉,好端端一姑娘,怎么就突然結巴了。
這事兒當然是真的。
而且舞馬在墳場住了不止一回,那時候他為了躲避仇敵的追殺,給自己注射了好不容易才得手的青尸素,偽裝成尸怪,在城郊的墳場里找了個洞穴住下。那時候墳場里住著一萬多頭尸怪,青皮的,還有黃皮的,有的還開了靈智,居然沒有一個發現舞馬是人類。
那段日子里,舞馬和尸怪相處的很愉快,了解了尸怪很多的特性,比如有些尸怪很喜歡聞人類的尿,有些居然會化妝,還有的依然保留了打麻將的愛好。
同時,舞馬也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大多數時候,人類是比尸怪可怕很多倍的。否則,他也不至于躲進尸怪堆里。
當然,這些事情沒法兒跟宇文劍雪講,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舞馬只好含糊其辭,將她應付了一番。
宇文劍雪卻對他從前的故事極感興趣,始終問個不停,問一些很細枝末節的問題,追根究底直往祖墳上面刨,以至于舞馬簡單說幾句根本糊弄不過去,只好說道:“這些事情,我現在可以對你講,但因為某種原因,肯定不能說實話。或者,只能打馬虎眼兒,說的籠統一些,你也別細打聽了。打聽也就這么多。”
話已經挑明了,就看宇文劍雪是不是還要聽下去。
“某種原因是什么原因。”
“就是一種現在不能講的原因。”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那也不能講。至少現在不能。”
“什么時候能講。”
“我也說不好,”舞馬道:“沒準兒今天晚上的某一瞬間,沒準兒是明天,沒準兒十年后,也沒準兒永遠都沒有那么一天。”
宇文劍雪聽了這番話,沒有像舞馬預想中的那樣生氣,反而抬起頭,看著舞馬,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半晌,她嘆了口氣,“我以前從來沒有在半夜里來過墳地。”說罷,便不再作聲,悶頭往前走。
舞馬忽然有些感動。眼前的這個姑娘,為了自己已經做了太多她從前沒有做過,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便如此刻,她半夜鉆墳地,想必已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為了調查田德平的事情,她肯定不止一次一個人來到這里。
她要查的畢竟很隱秘,白天墳地里有人送葬不方便,只能晚上過來。
想想罷,一個姑娘家,孤零零的,在黑漆漆的夜里,摸進鬼火飄蕩的墳地,滿地都是墓碑,墓碑下面躺著新的,老的,帶肉的,腐爛的,全是骨頭的,各種尸體。
宇文劍雪的膽子夠不夠?其實她本是個膽小鬼來著,就在剛才,舞馬拿田德平的眼珠子嚇唬她,一擊便中了。
便是如此害怕的模樣,她還是一次次鼓起勇氣,一遍遍鉆進墳地里探查,直到尋見那古墓所在。無論如何講,她對舞馬真是夠意思到了頂點,遠超一個朋友所能做到的地步。
想到這些,舞馬一度感動到想把自己住在墳地里事情一點一滴,細細講給她聽……可想了想,又真的不能講。
“你看我干嘛。”
宇文劍雪似乎也覺察到了來自身后的目光,驀地轉過身來。
“記住,”舞馬鄭重說道:“你找楊廣報仇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
宇文劍雪笑了笑,臉上仍粘著塵土,仿若剛剛從泥土里鉆出來的雪蓮,清麗明艷,
“當然,你跑不掉的。絕對跑不掉。”
說話間,她停下了腳步——似乎已經抵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