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馬又想到了一種可能——眼前這個地道,或許真的通往田德平獲得熊怪傳承的古墓,否則他這雙眼睛怎么會與這面墻壁、這幅圖騰如此貼合呢。
許是在晉陽城的密室里,田德平就意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他將關于古墓的訊息寫在紙條上,或者就寫在青霞紫色長裙的內衫上,他的字跡密密麻麻,看起來就像那衣衫帶著墨香的天然紋理。
或者,他用別的什么詭異方式傳遞訊息,紋身?圖騰?咒語?等等之類。
總而言之,他把古墓交給了青霞。
而青霞,在從靈魂漂流虛空的旅程中蘇醒之后,很快想起了在自己陷入活死人狀態期間發生的一切,她為義成公主和舞馬的所作所為咬牙切齒,為田德平的犧牲傷心欲絕。
進而,她開始制定一個安排周密、層層鋪墊、環環相扣的復仇計劃。
混沌的黑暗中,舞馬腦海里閃過一幅幅真切又生動的畫面——在晉陽城南郊的宅院里,四壁清空的小屋,昏黃的燭光,掉漆的矮桌,青霞緩緩卷開皺皺巴巴的紙條,眼淚掉在歪歪扭扭的字跡上,墨汁模糊了。
漆黑的夜晚,鬼火飄蕩的墓,青霞循著字跡來到古墓地道,站在布滿圖騰的墻壁前,望著熊怪被挖掉的雙眼淚流滿面。
夜深人靜的汗庭,她躡手躡腳潛入即將啟程趕赴晉陽的使者的帳篷,備好一模一樣的信封和紙張,替換了始畢給李淵的談和信,將舞馬哄騙到草原上。
她機緣巧合觸發了大話西游的神旨,卻忍住了探索的**,每天夜里都望著那團包裹著月光寶盒的虛影,猜想這個神旨世界里孕育著怎樣的故事,可能面臨怎樣的情形,遇到怎樣的危險。
與此同時,她還要思考怎樣說服舞馬答應與她聯手的懇求。
倘使舞馬不同意,她打定主意,不論如何也要將舞馬拉入神旨的世界里,契而不舍纏著他,說服他,勾引他,甚至做好了為復仇獻身的準備。
那些日子,散著黃芒的月光寶盒的神旨虛影每天晚上都籠罩在頭頂,而她一杯接一杯喝著乳白色的馬奶酒,趁著微醺的醉意、淡淡的奶香,琢磨著編出怎樣動人的故事才能打動舞馬的鐵石心腸。
最終,她決定把自己的過去一五一十講出來。只有最真實的故事,最自然的流露,才有可能碰觸到他埋藏于深谷的心弦。
無疑,她用自己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和白皙如雪的玉足,勾引了蘇農**,攪動了對方的心神,否則難以解釋對方會那般癡迷。于是,蘇農**鼓起勇氣求婚,而她借此機會在始畢可汗的鑒證下與舞馬訂立婚約,將舞馬徹底綁在了開往深淵的戰船之上。
義成公主呢,不得不加快同時解決兩個刺頭的腳步。于是,她潛入舞馬的帳篷。離開之后,她開始偷窺舞馬,一刻不歇。她的腳步太快了,快到沒有來得及仔細思量整件事情里的蹊蹺,終于一腳踩進了深藏著黑纓槍的陷阱里,化為齏粉。
青霞甚至把宇文劍雪也放進了自己的算盤里,她向舞馬拋著媚眼,在索爾丘克的節日里載歌載舞,爭搶朵琪兒,在各種游戲中挑逗舞馬,激發宇文劍雪從詛咒中解放舞馬的好勝心,引誘她主動出擊,尋找徹底解決的辦法。
而青霞,穿上雌雄難辨的夜行衣,拿著一個無形的篩子,藏在宇文劍雪看不見的角落里,一點一點抖落出細碎的線索,誘導她一步一步找到田德平的古墓。
再往后,事情順其自然,宇文劍雪打斷了青霞和舞馬的“精心設計”,義成公主也樂于遠離陷阱,在更遙遠、更清凈、更安全的地方結束舞馬的性命。當然,在此過程中,義成公主也升起了對古墓的好奇心,打消了半路就出手的念頭。
一切渾然天成,合理至極,仿佛從來沒有一只白皙的大手藏在夜幕之后精心操縱。
至于古墓里的殺招是如何布置的,怎會有這般厲害,力量的來源是什么,那便是只有青霞和田德平才曉得的秘密了。
……
地道并沒有因為義成公主的死亡而變得暖和起來。仿佛她的靈魂還在此地游蕩,睜大了眼睛,想看一看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么。殺死自己的兇徒最后又將是怎樣的結果。
若有若無的冷風蕩過,刮起舞馬背上遇到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