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馬不相信青霞如此苦心謀劃只為了對付義成公主一個人,圖窮匕見,或許真正的決戰此刻才要到來。
在黑暗中如死神一般浮動的黑纓槍剛剛殺死了一位能將舞馬瞬間禁錮的高階覺醒徒,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舞馬相信,如果它調轉槍頭,朝向自己,那么他有一大半的概率可以提前選擇的棺材板的樣式了。
舞馬磨動牙齒,再次試圖從牙縫中把催化【血腥瑪麗】的藥粉磕出來。牙齒摩擦發出的咯滋咯滋響聲在決戰的緊張狀態下被無限放大,幾乎使他變成聾子。
藥粉卻好像被死死卡在了牙縫的死角,怎么都不肯掉下來。該死。
青霞舉起手,沖著田德平的兩只眼睛打了個響指。
眼睛一定聽懂了青霞的意思,它們望著青霞,沖她使眼色,好像在確認方才的指令。在得到青霞的肯定答復之后,眼睛??露出悲傷的情緒,隨即從瞳孔里射出兩道漆黑的光,射進了黑纓槍。
黑纓槍槍身一震,輪廓開始模糊,在虛與實的邊緣徘徊,很快化作一股黑色的風,蕩過整個地道。
舞馬無處可躲,同時也沒有察覺到黑風之中蘊藏的惡意。總之,風掃過了他。
在這一瞬間,舞馬的身軀和靈魂同時顫抖起來,并感受到一種他此生再也沒有機會感受的奇妙狀態——仿佛遙遠又無盡的蒼穹之上,兩只月亮般大小的眼睛凝望著他,良久,一陣清涼的風徑直蕩過他的靈魂,化作一只無形的手,從靈魂最深處抓住一條冷冰冰的丑陋蟲子??。蟲子有數不清的小細足,緊緊扒著他靈魂的虛體,甚至許多細足已經和靈魂融在了一起,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只手才不管這么多,一把將蟲子扒了起來,野蠻又暴力。
舞馬猛烈抖動,一股萬蟻啃噬般的劇痛降臨,持續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劇痛過后,他的身體無比舒爽,仿佛剛從濕熱的桑拿房走到清爽的散著草木香氣、到處翠綠的竹林里。
與此同時,他無比肯定,懸在自己頭頂的那把利刃消失了。
永遠,消失了。
他看向青霞,這才發現她的眼睛紅的很利害,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痛哭。又像是馬上要迎接一場酣暢淋漓的痛苦哭。
她用這雙紅紅的眼睛望著舞馬。舞馬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甚至在某一瞬間想到自己是不是該為這么長時間以來,對青霞所做的一切,殘忍的、冷漠的、無知的、過份的事情,作一鄭重的道歉。
然而,不等他開口,青霞長長呼了一口氣,身形恍惚間化為一團幽火,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出現在他的身后。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直戳脊梁骨。舞馬在一瞬間醒悟過來,意識到青霞解除詛咒的舉動竟然只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
青霞的殺招極為迅疾,舞馬來不及準備與之相匹配的招數作為回擊,只好在匆忙之間把身體里所有的能量凝聚在掌心,朝著那團幽火揮了過去。
幽火本可以穿過舞馬的胸口,殺進他的心臟,它完全做得到,但卻在臨近他身體的一瞬間停了下來。
之后,它散出一股青黃的光,旋即小小的火苗脹大起來,重新化為窈窕又狡黠的姑娘。
舞馬一掌拍在了青霞的胸口上。這一次沒有了詛咒的束縛,他拍得毫無保留,酣暢淋漓。
掌力將胸骨震得碎裂,化勁徑直灌送到心臟,直要把心臟拍成一灘肉泥。
這回死定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