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穆輕眉這座大山屬實有用,楚留澤逃出那胡鬧至極的雅間,心里“呸呸呸”了半天,終究還是覺得對不住盈盈。可惜了他是個郡守,沒法任由名聲掃地,只能選擇漠視,這么想著,一時給了他些許安慰,一時又越發讓他內疚自己的自私。
走了兩步,終究是良心不安,楚留澤猛地一踢地板,罵了句娘,沖到樓下逮住店小二發起火來:“老板呢?你們老板去哪兒了?”
店小二被他這一身金絲美玉的張揚裝束鎮住,還真把他帶去了老板那兒。
楚留澤越發得擺譜霸道,也不說自己是誰,只一個勁兒板著臉盯著老板看。老板被他盯得忐忑不安,點頭哈腰問:“這位爺是怎么了?”
楚留澤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鼻孔朝天道:“我大晉律法說得明明白白,男子賣身為娼者,杖責三十,游街七日;你們這酒樓倒好,放縱客人白日宣淫,傷風敗俗!成何體統!我現在就去告訴留澤,定要將你們好好收拾一頓!”
他好一番鬧騰,上天入地地罵,還打翻兩個酒缸,活脫脫紈绔子弟的做派。酒樓老板擦著額頭冷汗,一個勁兒道歉作保:“小人這就把那男娼押到官府!”
見他轉身便走,楚留澤把他喊住:“我剛從那兒出來,你直接上去豈不是讓人知道是我叫你抓的?!”
老板忙保證:“不會不會,我我我……我想辦法!我鐵定給您辦成!”
這話出來,楚留澤放心了幾分,罵罵咧咧摔了幾塊金錠,賠了那酒錢,坐等對方把盈盈帶下來。
結果沒坐多久,便聽到樓上噼里啪啦好一陣響動,他心里“咯噔”一下,果見老板拽著盈盈衣服下樓來,嘴上毫不饒人,直道:“這娼妓前些時日偷了老子錢,竟還有臉來!”
雅間那幾人果然嫌沒面子,自己關了門裝作無事人。盈盈臉頰上是紅腫的巴掌印,眼眶紅成一片,滿當當裝著淚,卻咬著牙怎么也不肯落下來。男娼本就遭人鄙棄,更別說偷了人錢,一路眾人指指點點,什么腌臜話都說得出來。
哪里能想到老板用的是這么個法子,楚留澤直罵自己混賬,總算等到老板把人拽到他面前道:“爺,人給您帶下來了。”
瞧見是他,盈盈竟好像忘了自己挨了一巴掌,松了口氣般笑起來,困在眼眶的淚一時間決堤,看得楚留澤越發自責。他避開盈盈的眼神,無所適從地問:“張甫杭呢?”
盈盈手忙腳亂擦干凈淚:“回京了。”
“哦”了一聲,楚留澤這次記著去看盈盈穿沒穿鞋——果然還是赤足。他將盈盈一把拉進自己的大氅里,別扭地撈起他,快走幾步出了酒樓,便將他扔進馬車里:“里頭有毯子,自己裹上。”
豈料一聲巨響,馬車下的土地竟“騰”得炸開,聲音直擊九霄,驚了一路的馬匹。一時間,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眾人抱頭鼠竄,叫喊哭鬧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