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甫臨心中卻滿是疑惑和詫異,仍舊止不住問她:“我走了怎么辦?”
“張甫臨已死,我們會安排好尸體,打點好獄卒。”
所以,原來無論是兄長死后的無人問津、父親毫無反抗便當即自殺,還是他張甫臨失去身份逃亡人世,都是一樣的命運——成為當權者手中的棄子。
只是張甫臨始終想不通:“殺我的人,究竟是誰?為什么?為什么殺我?他們這樣做能有什么好處?”
十六搖搖頭,似乎有些同情,只說:“恐怕只有你的父兄知道。”
路途遙遙,圣心無情,張甫臨從不曾料到自己還有歸鄉的一日。
他到了京城的時候,正趕上會試放榜。
文人學子們滿街亂跑、奔走相告,或者哀哭,或者狂喜的癲狂之狀,如同一出出鬧劇,在京城每個角落上演。
一路來,張甫臨的情緒一日一日地沉寂,像是驀然想透了許多東西,知曉了這些人勾心斗角的暗箱操作,看著十六的神情里也再不復有彼時的心悅。
這一切似乎都在十六預料之中,她只是盡職盡責地完成自己護送張甫臨的任務,不曾有半點別的心思。
兩人入了公主府,張甫臨被安排在別院。他神情肅穆,聲音冷淡,對十六道:“我要見公主殿下。”
“我來了。”,穆輕眉站在門口,平靜淡然道。張甫臨一見到她,心中酸澀,卻生起了無名火,一把抓過燭臺朝穆輕眉撲去。
可他忘了十六還在旁邊,姑娘一把長劍橫在張甫臨脖頸上,無波無瀾道:“公子慎重。”
“慎重?”,張甫臨雙目通紅,冷笑出聲,指著穆輕眉問:“你養了多少殺手?你個皇家女,平日里做的最多不過是尋各種理由安排宴飲聚會,三天兩頭去宮里頭向你父皇撒嬌邀寵,可你!背地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眼里全然是憤恨,一字一句如同泣血,仍舊緊握著燭臺,控訴穆輕眉:“回來的一路,我仔細想了,當初月影是被你抬了身份,在宴飲上讓她與我兄長相識的;后來,我兄長卻在與月影外出時,聽到那些說書人的話本,動了殺心;到最后,甚至被月影殺死在大牢中!她一個風塵女子,如何能那般輕易出入刑部大牢?
“還有……當初十六說是去城南巷子買油條,可當時已經傍晚,她怎么可能買得到?這幾年來到我家送東西的都是十六,每回入我張府,十六找的必然是張家婆子;到最后,官兵抄我侯府時,交出地契的也是張家婆子!穆輕眉!你這些年假借與我姐弟交好,背地里究竟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是不是你!有意戕害我張家!穆輕眉!你就是個瘋子!”
說自己是瘋子的人實在太多了,穆輕眉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瘋子”二字,也會從她看著長大的張甫臨口中說出來。
她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卻聽張甫臨哽咽著繼續問:“我只問你,別院中搜查出的先帝牌位是不是你放的?”
穆輕眉皺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