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的錢很多,多到足夠讓那些人忘記自己曾有過一個兒子,”,盈盈目光低垂,瞧著地板,仍舊堅持說著:“將我賣了以后,我父母便按要求離開,遠到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尋我的家。”
“別說了。”,楚留澤雙手握拳,一個字都不想聽下去。
然而盈盈的聲音雖然在顫抖,卻仍舊堅持說著:“我被官府登記了死亡,這樣一來,他們怎么對我,便都不愁了;就算將來出了什么事,直接殺了就好。”
“別說了!”,楚留澤猛地站起來,快步走到盈盈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頭看他:“不是讓你現在外面等一會兒嗎?誰讓你過來的。”
盈盈抬頭,眼眶通紅,卻很是堅定:“若我沒有回憶的勇氣,我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他輕輕拂開楚留澤的手,向前邁了一步,重新出現在太子與寧華公主的視線中,口齒清晰地說:
“與我一樣的,有很多。因登記了死亡,我們時常被當做禮物饋贈,也不在話下。”
他說完,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消散了大半。腳下一軟,險些要摔倒,被楚留澤一把扶住,面色鐵青的問:“什么一輩子、回憶這種話,不像是你說的,剛剛見到誰了?”
穆輕眉心里一“咯噔”,不用猜也知道是承蘭。眼見著楚留澤一門心思護著盈盈,活像護崽的老母雞,她生怕承蘭就這么得罪了楚留澤,也一門心思想著護住承蘭,正要說什么,卻聽盈盈搖搖頭,答:“你別攀扯別人。我說出來,也好受多了。這么些時日,總不敢教你知道,也提心吊膽得不好受,如今你聽了,我也算豁出去了,到底我就是這么個人,你總該知道。”
正默而不語飲茶的陸閔得猛地抬起頭,看著楚留澤護著盈盈的姿勢,再思索盈盈的語氣,總算察覺出點東西來,他想想自己剛剛一味要盈盈吐露細節的話,又回憶先前楚留澤的一張臭臉,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恨不得罵自己是個沒眼色的蠢貨。
他期期艾艾地望向太子與公主,卻見那兩位破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招呼他:“之綺,吃完了,咱們出去走走?”
走走,當然得走走!陸閔得忙不迭點頭:“好好好,吃飽了,吃飽了……”
他們三人出了屋,甚至頗為貼心地闔了門。
蘭公子對于陸閔得,那便是求學數年的白月光,宛若廟堂里供奉的神佛,簡直是正道的象征、學子的楷模,如今好不容易來一次公主府,他當然要抓緊機會前去拜訪。
他這一走,只剩下穆輕眉與自己兄長。
穆青和揉揉她的腦袋,只說:“‘若我沒有回憶的勇氣,我一輩子都走不出來。’,盈盈這話,是承蘭教的,對不對?”
“他聰慧至此,只是不知,咱們還有多少東西,讓他知道了?”
太子的忌憚無法隱瞞,更不能如穆輕眉一般輕易放下。
但他還是給了自己妹妹十足的尊敬,他嘆了口氣,只道:“輕眉,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