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苦又澀,果然是生疏了。
苦得她心疼。
穆輕眉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太子與曄王被罰跪了。太子是因為“包庇兄弟”,曄王是為什么卻沒人知道。
太子一夜未歸,太子府眾人擔驚受怕了一整夜,穆輕眉卻知道,形意門算是逃過了一劫。
從前一天黃昏,直到今晨,太子才被人背回了太子府,而曄王,還在祠堂跪著。她先去太子府看了自己的兄長,陪著兄長用了飯,進了藥,盯著太醫給穆青和青紫一片的膝蓋小腿上了藥,總算放心了些。
期間,還哄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楚朝歌。
大抵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楚朝歌是真的嚇壞了,穆輕眉來太子府的時候,她守在屋外,也不貿然進去,卻還是一個勁兒地哭。
瞧見穆輕眉來了,像找著了救星,只一味地問:“太子爺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人害咱們爺?”
“太子爺走都沒法走,是讓人背進來的……”
她是真的著急了,但被困在太子府后院的女人,被皇家當作工具用過即忘的人,什么法子也想不出來。
她甚至不知道太子是心甘情愿領這一罰,是為了自己的愛人涉險,所有的一切,本就都與她無關。
穆輕眉知道,過去楚朝歌說的“認命”,說的“不是為了愛活著”,其實都空洞得沒有絲毫底氣,她那些情誼,只是在一個極其巧合的情境之中,便通通遁形。
穆輕眉哄著楚朝歌回去歇下,推門便瞧見了太子皺得如溝壑一樣的眉頭,瞧見自己妹子進來了,有些羞愧,又有些自責:“我過去不知道她……”
“她也沒想過讓你知道。”,穆輕眉坐在兄長床邊的矮凳上,看太醫把又黑又苦的藥膏涂抹開,忽然覺得他們這兄妹倆活得幸運。
她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穆青和沉默了良久,卻都清楚為什么。
說到底,和圣上真真正正過過一家人生活的只有他們,圣上全心全意愛過的也只有先后,所以他們能憑著圣上的這些哪怕是已經被權欲熏染淡了的情誼,安然做著地位穩固的太子爺,受盡寵愛的寧華公主。
而如今的王皇后,就像是被宮里的一尊佛,與圣上,除了日復一日的猜疑疏遠,竟是沒有半點親近的可能。
至于曄王,有個不受喜愛的生母,背后又是地位顯赫的王家,似乎怎么也得不來圣上的信任與親情。
“中午的時候去宗祠一趟吧,”,穆青和在沉默之后,道:“他少時是與咱們一同長大的,病得厲害的時候,還是母親一夜不睡,一勺藥一勺藥喂著活過來的,你去了,圣上也不至于不滿意;順便還能給殿下一個臺階下。”
他嘆了口氣:“昨兒圣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沒人去求,為著面子,也是不會輕易饒了曄王。”
馬車停在宗祠門口,女子提著食盒下來,連帷帽都懶得摘,只是掏出自己的腰牌,問行完禮的侍衛:“二殿下還在里面跪著?”
“是。”
她便一言不發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