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前些天聽到楚朝歌的一番話,太子爺越發不愛去后院,就連讓自己的良媛配合著他在外人面前做戲,也不大勞駕了。
兩個人平時一起說話的次數本就寥寥無幾,如今,連見面的機會都沒了。
不用太子說,楚朝歌便明白地徹徹底底,人家心里沒你,你怎么往跟前湊,都是人家的負擔。
可她偏偏良善明智到知道要感謝太子爺,至少,他不曾利用楚朝歌的這份喜歡,去標榜他的身價;也不曾仗著這份心意,去要楚朝歌為他付出。只是選擇了裝傻充愣。
時間過起來其實很簡單,尤其對她們這些困在深宅大院,四方天空中的人,如翻《女戒》一樣,通篇是無趣枯燥又沒有人情味的言語,一天天便也就這么過去了。
轉眼到了夏至時節,太子爺難得回府比往日早,一入府,便問:“良媛呢,請她過來一趟。”,向來躲著楚朝歌,連后院都干脆不常踏入的人,如今卻主動要見楚朝歌,也真是奇了。
楚朝歌正在自己的小廚房做飯,三門青羹一個個小巧玲瓏,恰好剛出鍋,熱騰騰香噴噴得蒸騰出一室的煙火氣,熏得她的臉也紅起來。
聽見小廝來,忙答:“我這衣服實在不像樣,換一身,馬上就過去。”
其實良媛穿什么衣服,太子爺哪會看呢?小廝心里想著,嘴上忙畢恭畢敬應:“不急。”
等快手快腳換了身藕粉色的衣裳,把鬢發重又急急地梳好了,順帶著洗了把臉,上了點脂粉,楚朝歌一路小跑出自己的院子,遇著自己的嬤嬤正提著一屜三門青羹,巴巴著讓楚朝歌送過去。
她手在食盒上停了會兒,第一次沒打算給太子送:“給小十六和公主吧,她們愛吃。”
去的時候,穆青和正垂頭不知道寫什么。男子認真起來,總是有勾人的能力,就連微皺的眉頭,都像是錦上添花,再輕挑膚淺的人,也能顯得深藏不露。
楚朝歌的心動是她自己的克制都不能阻擋的,她進去,行了禮,立在隔著太子一丈遠的地方,聽他問自己:“這些天還好嗎?”
他的聲音永遠這樣低沉,略帶著幾分沙啞,一字一句,總能叫人聽到心里去。
楚朝歌覺得悲涼,這人只要坐在那兒,只要隨隨便便,簡簡單單說點什么,都能叫她覺得動心。
她答:“很好。”
尷尬的對話,尷尬地展開著。
太子還看著書:“有時間和輕眉好好在京城逛逛吧,我和她說了,你們別擔心錢的事……”,他咳嗽了一聲,入夏以來帶了些病氣,其實只是喉嚨癢,卻讓楚朝歌又忍不住提了心,便聽他繼續道:“她這些天心情不大好,你陪陪她。”
其實太子的目的很簡單。
人的生活囿于三寸之地時,情愛便是用于讓他覺得自己脫離了這局限人生的利器,如少女們迷上了戲文里的悲歡離合;又如戲子們當自己是戲臺上的霸王虞姬,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所以太子總覺得,該讓楚朝歌也有些別的玩的,多看看,多走走,興許就對他淡了。
至于穆青和說妹子心情不好,倒不是假的。
承蘭出現在公主府之前,偌大的公主府,成排的院落,數不盡的屋瓦,廊檐下空蕩蕩的桌椅,穆輕眉從不曾在意,她那時總還是覺得一個人有百般千般的好,總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厲害的女子,能一個人快快樂樂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