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聳肩,笑道:“還不如一個人在公主府自由自在呢。”
太子沒反駁她,默了會兒,忽然說:“在公主府成日批文書著實沒什么意趣,最近科舉新政準備出臺,不若你與我一道,和朝臣聊聊也是好的。”
總歸他是看不下去穆輕眉一個人在公主府窩著,鐵定了心思要把她往出帶。
這個提議完美地契合了穆輕眉的心思,在美男計,游園宴的計謀連番失敗后,終于讓穆輕眉打起了心思:“真的?叫人知道了怎么辦?”
“都是得力之人,有什么害怕的?何況你近來擇婿,讓人知道,能說什么?”
與男子們,尤其是那些熟讀孔孟詩書,把規矩禮教奉為圭臬的男子一道論事,總歸是難度不小。
好在太子似乎是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工作,穆輕眉去的時候,他們并不曾多言。
他們洋洋灑灑討論的時候,穆輕眉便坐在一邊安靜地聽著,邊聽邊琢磨,說出這樣的話的人究竟是怎樣的性格,會希望聽到怎樣的言論,又會因什么主張吹胡子瞪眼。
更甚者,私下里去查他們與下人的言行,他們母親的性情,有夫人的,還要知道他們與夫人的相處方式,借此猜測這些人對女子議政的看法。
這些事情大概會讓別人不勝其煩,穆輕眉卻饒有興趣,津津有味地做著,因為被承蘭拒絕而惹來的煩憂也被打消了大半。
再到后來,她漸漸開始參與討論,卻仍舊不急于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在文臣們長篇大論發表完意見后,三言兩語做出評價: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穆輕眉簡短的話語里,往往需要簡明扼要點明對方心里所想,既要讓對方覺得滿意,又不能讓人覺得她是在應和。
在這逐漸得來文臣們認可的過程中,穆輕眉終于開始說出自己的想法:所有情緒化的言論都不能有,所有帶有傾向性的話語更不能說,說出口的,必得引經據典,理智客觀。
整個夏天就這樣過去,她活躍在太子府的書房中不著珠釵,裝扮大氣,卻自有她自己的風采,那是身姿翩躚的少女,身著華服的貴婦,都不具備的鎮定從容。
而曾經出現過穆輕眉生命中,教會她什么叫掛念,什么叫在意,又讓她品味到別離,體會到求而不得的承蘭,似乎就這樣沉寂于穆輕眉的生命中。
就像那庫房中堆著積灰的茶具,被主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