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而未破是當下南京局面的最佳刻畫,但是劉永錫卻是非常明確地指出什么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靂:“就是被你壓在最下面的那份京報,魏國公推薦原任南京兵部尚書熊明遇起復的那一份!”
瑾兒覺得這份關于魏國公徐弘基推薦熊明遇起復的奏報根本無關緊要:“這算什么晴天霹靂?現在吏部不是掌握在東林手里嗎?”
熊明遇是前任南京兵部尚書,真正的東林大佬,只是劉永錫還沒說出問題在什么地方,瑾兒已經明白問題出現在什么地方:“東林內部的整合出問題?所以才要魏國公上奏推薦熊明遇起復!”
熊明遇這么一位東林大佬卻需要一位勛貴來推薦起復,這本來就是非常詭秘的一件事,但劉永錫說得還要嚴重一些:“這就是始作俑者其無后乎,勛臣薦文臣的先例一開,恐怕局面就不是東林所能控制的!”
鑒于有田仰的先例在前,瑾兒覺得劉永錫的預測多半能猜中。
但是她還是沒認識到這件事背后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但是當第二天勛臣們與吏部尚書張慎言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的消息第一時間從南京傳來,瑾兒才發現劉永錫的預言又不可思議地瞎貓撞到了死耗子,而這個南都小朝廷似乎是個根本扶不起的阿斗。
說起來勛臣們在朝堂上與吏部尚書張慎言大打出手這件事跟劉永錫與京口鎮還有著很密切的關系,因為領頭的勛臣不是別人,就是誠意伯劉孔昭。
但這件事的問題在于幾乎勛臣都卷入進去,而且他們都支持劉孔昭與張慎言大打出手,其中甚至還有剛剛上書推薦東林熊明遇起復的魏國公徐弘基與一度與東林靠得很近的忻城伯趙之龍,反正勛臣突然都站在東林的對立面去。
雖然表面上這次大打出手是與張慎言起復吳甡、鄭三俊有關,但是瑾兒第一時間知道原因還是南都勛臣因為自身利益嚴重受損,直接把怨恨發泄在負責人事運作的吏部尚書張慎言。
福王登基之前,南都是勛臣、文臣、守備太監三足鼎立的局面,而福王登基之后,包括魏國公徐弘基、忻城伯趙之龍在內的南都勛貴都成了無足輕重的擺設,所以劉孔昭這個莽夫隨便吆喝一聲就能動員起所有勛臣圍攻負責人事的吏部尚書。
可真正的問題是現在才是崇禎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日,福王監國才二十天,正式登基稱皇還不到十天,甚至還沒有正式改元弘光,勛貴們已經在朝堂上圍攻吏部尚書,甚至把張慎言打得要求辭任吏部尚書。
這說明大家都只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根本沒把龍椅上的弘光皇帝放在眼里,恐怕朝廷接下去會有更多的內斗!
而劉永錫更是指出了致命的問題:“根據南都傳來的消息,雖然福王殿下還是維護張慎言,說朝廷用人,自是吏部執掌,但是勛臣鬧得這么兇,所以又要安撫我父親他們,說朝廷用人但有不當,許勛臣、科道糾參!”
瑾兒這才明白問題有多嚴重:“可是之前東林正好讓魏國公徐弘基推薦前任兵部尚書熊明遇,這等于勛臣既可以彈劾文臣又薦用文臣,恐怕接下面大家就要徹底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