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風氣突然轉變,現在絕大多數人大唱贊歌,認為軍心可用,這讓從小長于深宮,臨危受命,完全缺乏政治和軍事經驗的宋欽宗也轉變了態度。
宋欽宗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從小活的戰戰兢兢,謹小慎微,他不可能成長為一個意志堅定,果斷的人,很容易被別人影響。
于是當朝堂上都是主和的聲音,他就支持王孝迪挖地三尺搜刮金銀。現在突然朝堂上都是主戰的聲音了,那些文官一個個都能言善辯,主和的時候能找出一百種說服皇帝的理由,主戰的時候,也能說出一百種道理。
頓時讓宋欽宗覺得,取勝應該很容易。
李綱上奏:“金兵不過六萬人,大半都是女真人征服的奚族、契丹人和渤海雜種部隊,女真精銳只有三萬。大宋則已經聚集了二十萬勤王大軍,數倍于敵,可以一戰。”
這話李綱天天說,但現在終于被大多數文官認可了。
文官們轉變了態度,西軍將領們則一直沒有改變,自從來到東京,西軍將領一個個是搶著請戰,生怕女真人跑了,沒功勞可撈。
這些將領的表態,并不是故作姿態,而是一種急切的立功心態。
不得不說,種師道帶來的這些西軍,實在是太彪了。
但他們彪,有彪的理由。
因為他們是王安石變法以來,唯一遺留的碩果。
王安石之所以變法,主要是軍事上一直被遼國壓制,連西夏這樣的小國也能欺負大宋,是可忍孰不可忍;經濟上,民生凋敝,隨著經濟發展,民間資本積累,土地兼并嚴重,大量窮人破產,貧富分化嚴重。
于是王安石決定變法。雖然失敗了,但一些政策遺留了下來。比如保甲法,第二次開封保衛戰中,三十萬開封市民能武裝起來,就是因為保甲編制,讓基層市民有一定的組織能力;但更有價值的碩果,是留下了一只能打的西軍。
王安石變法之前,北宋軍制已經徹底腐化。原本的輪戍制度廢棄,禁軍成為固定駐扎的部隊。東京禁軍已經完全不能打,因為幾代人住在東京,導致東京禁軍已經徹底成為一只富庶市民文化的軍隊,奸猾有余,悍勇不足。
于是在面對西夏的正面戰場上,王安石支持地方招募軍隊,長期訓練。陜西這地方,民風一直都比較彪悍,歷來都出強兵,秦兵歷來耐苦戰。這當然不可能是人種的問題,而是環境造就的。因為這里大多數時期,都是抵抗北方或西北游牧勢力的前線。漢代對抗匈奴,唐代對抗吐蕃。
在宋代,則對抗西夏。以前北宋朝廷不信任軍隊,軍隊集結在首都,戰時派往邊境,可這一套到西夏時期,多次被西夏打的全軍覆沒。王安石變法開始改革,準許當地官府在當地招募軍隊,一方面當地民風彪悍,另一方面降低軍隊從首都調動的費用。
這一改革頗有成果,不但抵擋住了西夏的攻勢,還在宋徽宗時期,有了反攻能力。童貫帶領著招募來的西軍,都能夠打的西夏割地求和,將過去失陷的領土全部奪了回來。有種說法認為,如果不是金國突然滅了北宋,北宋很可能在不長的時間里,滅掉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