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聽聽,老子也念過書,又不是白丁。”云極背著手一副大爺狀。
人家一口一個老娘,他也只能奉陪,自稱老子。
兩人的爭執惹來無數目光,樓船上的霽王也好奇的望來。
“小鬼你可聽好了。”柳三娘一臉自得,道:“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
上聯只有十個字,看似簡單,卻是個拆字聯,妙就妙在‘凍’和‘灑’這兩個字,拆開來分別是東和西,對應其后的東兩點,西三點。
這幅上聯可不是柳三娘臨時起意想的,而是她十多年前在靖水河渡船時載的一位進士所作。
當時渡文船即將抵達對岸的時候遭遇了鬼王潮,柳三娘以冷靜的應對在大潮里保住渡文船,當時河面上的其他船只無一幸存,全部葬送河底。
幸好當時離岸不遠了,加上渡文船的堅固才能逃過一劫,如果在河心遭遇鬼王潮的話,再精湛的駕船手段也沒有活路。
為了報答船家,船上的進士送給柳三娘半幅拆字聯,如今那進士已經貴為當朝宰相,只不過拆字聯的下聯始終無人對得出來,成為了半幅絕對。
聽聞上聯,船上的士子們無不贊嘆,許多自認不凡的士子開始冥思苦想,卻怎么也想不出合適的下聯。
樓船上,霽王微微點頭,道:“這是宰相王駁岸的絕對,本王聽他提及過,這么多年始終無有下聯。”
一旁的老仆附和道:“宰相的絕對,莫說一介商賈,即便世間大儒恐怕也難以對得上來。”
之所以稱得上絕對,說明沒人能完整的對得上來,至少在這十多年來,出自霽云宰相的這副上聯從未有合適的下聯出現。
這時正巧船上有客人在吃西瓜解暑,切瓜聲清脆悅耳,聽得人很想來上一塊解渴。
“船家你也聽好了。”云極看了眼切瓜客,胸有成竹的朗聲道:“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
依舊是拆字聯,拆在‘切’與‘分’兩個字,切字橫拆為七刀,分字豎拆為八刀,正對上聯的‘凍’和‘灑’。
“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皇家樓船上,霽王聽得真切,不由得撫掌贊道:“妙極!”
渡文船上的士子們紛紛點頭。
如此絕對輕易沒人對得上來,靠的可不是一時急智,如果真是只認錢財的奸商,急死也對不出來。
對得上來,說明人家博學多才,絕非泛泛之輩,不止士子們,就連霽王都對云極刮目相看。
柳三娘念叨了三遍,她怎么也不相信一個打魚牧羊的少年郎居然能對得上她的絕對。
本來就夠大的眼睛被柳三娘瞪得溜圓,母夜叉一樣直愣愣的盯著云極。
“對好了,讓開吧,老子要登船了。”云極道。
“不成!”柳三娘不甘心,道:“我的對子還沒出完,你聽好,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點點成冰。”
柳三娘多加了四個字,點點成冰。
這后面的四個字,是她這些年來研究上聯所想到的,她雖然對不出下聯,卻偶然想到些詞句能將上聯延長。
船家耍賴,惹得周圍船只上的看客一陣哄笑,柳三娘也不在乎,掐著腰就是不讓云極上船。
“沒完了?擦干你的眼睛給老子聽好。”云極朗聲再道:“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刀刀入耳。”
點點成冰對刀刀入耳。
柳三娘還沒反應過來擦干眼睛和聽好有什么關聯,人家已經對好了。
不僅對好了,還惹來船上士子們的一陣叫好聲。
柳三娘惱羞成怒,一跺腳,蠻橫無賴道:“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點點成冰,凍死你個毛頭小子!”
云極哈哈大笑,不氣不腦,心平氣和道:“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刀刀入耳,砍死你這大眼婆娘。”
柳三娘覺得一口熱氣上涌,差點沒被氣昏過去,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只見人家已經登船而上,連船費錢都沒給。
恨恨的啐了一口,柳三娘無精打采的收攏船錨。
正午時分,一艘艘大船離開了渡口,駛向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