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當然并不是方朗卓的家,但卻是方朗卓日常最常待的地方,而且這兩天他最有可能待的也是這里。
“.你就放心去看好了。這幾晚方朗卓那胖子哪里還有心情回家睡覺?”
在法師船屋上,張宏正試探詢問方朗卓行蹤,那姓牛的工頭就是這樣大搖其頭,十分肯定地說道:“他如今是墻倒眾人推。大總管都出來放了話了,撕破了臉,他還能在湖東城待得了幾日?只能趁大家還沒發難之前抓緊時間收拾手尾,一方面爭取多帶些靈晶靈石出去,另外也要把那些背后的屎尿勾當的把柄給盡量清理干凈,否則被人抓住來個狠的,下牢不用說,掉腦袋也不是不可能。”
“.不至于吧。怎么說也是城中管事.”張宏正有些難以想象。今早之前還是一呼百諾的人上人,下來就要成為階下囚乃至有殺身之禍。
“在世家制御之下當個執事管事,看似光鮮富貴,但真有了什么事,兇險詭譎之處可不比你們在外獵殺妖獸好多少。”牛工頭頗有深意地一笑,胖胖的臉上全是飽經風雨后的唏噓。“手里捏著的權勢越大,得到的好處越多,越是兇險。想要上到那樣的位置,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力氣,排擠掉多少人才行,而這途中又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那個位置。想要在那樣的位置上長久坐著,上面的打點,下面的撫慰,都需要靈石靈晶來撐著,更不要說還要自己修煉了。真要靠那點俸祿如何能夠?那自然是得想辦法從制御中挖點肉出來吃才行。而一旦失勢,這些把柄被人挖出來,那些要報仇的為了不留后患都是往死里整治。有時候還要替主家靠山背黑鍋,身上沒有主家血脈,那對主家來說就不過是一條狗罷了,隨用隨丟,死了也就死了。”
“這個……”這一番話張宏正只聽得目瞪口呆。南宮家中底層守衛和執事們自然也有各種的傾軋和算計,他多少也接觸過,只是那種爭斗最終要講究一個和氣和面子,就算心里不見得真的仁義厚道,但做給旁人看也好自欺欺人也好,至少場面上必須要做出來,就幾乎沒見過讓大家都下不來臺的那種場面。而沒想到唐家這種壓根就不講究什么仁義的世家里,麾下管事們的這種爭斗卻慘烈到如此地步,如甕中毒蟲互相撕咬一樣不死不休。
“……所以他這兩日定然在賭坊和紅蘭苑里……紅蘭苑他就只是占了干股,但是金鉤賭坊里那家伙可是經常出入的,好像還安排了不少心腹在里面,若說賬本上沒搞過什么手腳那是不可能的,說不定還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那里。而一旦被翻了出來,嘿嘿……”
那牛工頭當時也沒深談,只是隨口說了這些,但對張宏正來說足夠了。不管方朗卓是不是那修行陰邪鬼道的妖人,張宏正相信他現在一定自顧不暇。陰邪鬼修也是修士,也需要靈石靈晶,更不能暴露身份露出把柄,那他現在一定很忙很亂,那就一定有更多的破綻和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