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坑洞中,所有在爭奪爭斗廝殺的妖獸和人猛然間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著離開了原地,不少人和妖獸還在愕然失措中,他們五官和竅穴中就開始噴出了血霧,隨著這血霧的噴涌,他們的生機迅速地失去,身體也飛速地干枯萎縮下去。之前還生機盎然活力充沛地爭斗的強大生靈,這一刻中全數變成了被人肆意擠壓汁液的果蔬食物。
一息之后,漫天的血霧如百川匯流一樣匯聚在了男子的手中,然后凝聚成一顆小小的鮮紅色丹藥,那些浮空的妖獸和人都化作枯骨殘渣紛紛落下。
“他們推脫不了的。”男子將手中的血珠丹藥丟入老者的手中,淡淡說了句,轉身走入后面的洞窟中去了。
老者彎腰恭送男子離開,然后才走到了高臺邊緣,看向下面的大坑。大坑中,一地的干枯碎屑里,只有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還幸存著,形貌凄慘地在枯骨堆中爬行。他手中握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面具令牌,正是之前所有人都搶奪的那個,面具上的五官生動活潑,欣喜中帶著猙獰,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生機和貪婪。而正是這個令牌,才能讓他在剛才那男子的一掌虛握中保下了性命,沒有和其他人還有妖獸一起化作枯骨。
這個男子并不是那些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他人仙武道不過暗勁巔峰,鬼仙道倒是生法境已然大成,不過在幾位先天境界的高手面前也實在算不得什么,他能搶到這個面具靠的是心機,算計,狠絕,還有一股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的求生欲。他先和幾個相識的人一起并肩對抗妖獸,然后靠著那幾個同伴的犧牲,看準了機會裝作不小心被一只土行的妖獸給吞入腹中,靠著符咒法術在妖獸腹中強撐著,后來那妖獸被先天高手擊殺,他也藏身在尸骸中,直到看到兩個先天高手兩敗俱傷他才一舉沖出,搶過那面具轉身又投入一頭最強壯的妖獸的口中去主動被吞吃。其他人正在瘋狂對那妖獸猛攻的時候,上方如神魔一般的男子的虛空一握將這一切都結束了。
當然這唯一幸存的男子也絕不好過,他的兩只腳都在妖獸的口中被咀嚼得稀爛,身體上也滿是灼傷,即便是用了個先天符咒護身,在那妖獸腹中的強大腐蝕中也是丟掉了半條命,連頭臉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似乎是瞎掉了一樣,在那些枯骨堆中只是憑本能地一股求生欲在無目的地爬動。
“不管是運氣也罷,心機手段也罷,實力也罷。你能得此長生符,在尊主的森羅萬滅法中掙出自己的一條生路來,那便有資格入我長生道了。”老者看著那個艱難爬行的男子,嘶啞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大坑中。“只是一入我森羅殿,不管你之前是哪家之人,有什么過往,皆要一筆勾銷,從此就只是我森羅十八道中一條游魂而已,如此你可愿意么?”
“我愿意。”下面那坑洞中的人勉強張開血葫蘆一樣的嘴回答道。
“好。殺伐霸道,茍且心機,萬般作為,皆是為活著多喘幾口氣。有此覺悟,你便得我長生真意了。”老者將手中那血紅色丹藥丟入自己的口中,似乎是細細品味了一下之后重新開口又吐了出來,然后那丹藥就如同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托著一樣悠悠地飛到了下面那個人的面前,鉆入了他的口中。
丹藥一入口,這人身上那原本看起來極為恐怖的傷勢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痊愈起來,連那被妖獸撕咬得完全不見了的雙腳也開始從斷處重新生長,不過數十息之后一雙筋肉骨骼俱全的新的雙腳就出現了。
“多……多謝這位……多謝道主!”這人翻身跳起,隨即對著上面的老者重重地磕頭,神態言語中都盡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臣服,不只是為了這奇跡一般痊愈的傷勢,也為這似乎能滿足他心中最深處渴望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