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本日記很快被我們拆分開來,又一張張的合并在了一起。
教官有個習慣,不管寫什么東西,都要正反兩頁去寫,他說,這么做是為了不浪費紙。所以,他平時寫字下筆很輕。
可是這幾篇日記,字跡卻里力透紙背,可見教官在寫這幾篇日記的時候,情緒的波動是何等劇烈。
幾篇日記開頭,這樣寫道:
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是孤兒,我有父母,也有爺爺奶奶。我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可我的那段記憶被篡改掉了,我的記憶被換成了一個叫曲知秋的孤兒身上。他從小在孤兒院里長大,他十八歲之前的記憶被換到了我的身上。更重要的是,我們互換了身份。
我不知道,真正的曲知秋是不是還活著,我只知道,我是在替曲知秋活著。
如果,不是愛萍,我不會發現自己的記憶被人篡改,是她找到了我。她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曲知秋。
我為了尋找自己的身份,離開了部隊,回到了這座城市。可是關于我的一切都已經被人抹掉了。我只知道我叫曲知秋,在孤兒院入伍。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用了無數的辦法,才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姓陳。
我回憶起的第一個片段,就是我爺死不瞑目的情景,后來好多事情都在我腦海里涌了出來,當然,那只是一小部分,我得趁著,我還能記住那些事情,把它們全都記下來。說不定,我什么時候就會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我虛歲十二那年,我爺突發腦溢血,當時陪在他身邊的除了我爸和我,還有幾個老鄰居。那時候,我爺已經說不出話了,卻掙扎伸出三根手指頭指著我,往我爸身上看。
我爺是想要留下最后的遺言,我爸卻跪在床邊,緊緊握著我爺的手,把我爺伸出來的那三根手指給握回了手心里,紅著眼圈對我爺使勁兒搖了搖頭。
我爺用盡全力說了一個“你”字就睜著眼睛走了,我爸給他連著撫了幾次,他都沒閉眼。
我爺明顯是有事放心不下,我爸明知道我爺要的是什么,卻沒答應他。
那時候,不少人都說我爸不孝順,還有人說我爸不是親生的,才連他臨終前的心愿都不答應。
這也難怪別人誤會,來的人都覺得:我爺最后的心愿是能再見我奶一面。可是,我爸不讓。
我知道,我爺不是那個意思,他臨終前,伸出三根手指是讓我爸帶著我去見我奶第三面。
我爺和我奶之所以分開,是因為我奶在我出生那年,動手刨了我們老陳家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