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木卻完全不管愈漸逼近的官兵,他看著宇文明通紅的雙眼,沙啞的笑,道:“周朝的將軍,都像你這么無能么?”
“阿木,放他下來。”阿史那璐的聲音忽然響起,語氣嚴厲。
“姐姐,這個周人,他想殺了你。”阿史那木回頭,卻發現阿史那璐滿面寒霜。
“我讓你放了這個人!”阿史那璐厲聲斥道。
阿史那木愣了一下,接著一松手,把宇文明丟在地上。他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
有士兵跑上前將宇文明攙扶下去,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男人服從的一瞬,阿史那木卻突然揚頭,他的眼中兇光乍現,一把抓住阿史那璐的手臂,扯著她沖向官兵的陣列。他用自己的身體頂在前方,空出的另一手左右掄撥,粗壯的手肘力大如攻城圓木,撞斷眾甲士手持的長槍后狠狠地砸在胸口。承受到這股力量的官兵一瞬間靈魂都被震出體外,他們不受控制的向后趔趄,接著再也站立不住,成片的躺倒在地。
列陣的官軍根本阻擋不住阿史那木,這個男人像一頭牛一樣頂破層層包圍前進,山巒傾倒般的力量下,眾人毫無抵抗之力。阿史那木拽著璐在官軍中穿行而過,他所經之處,刀槍斷折,人仰馬翻。
“阿木,住手!”璐用力掙著自己的手腕,卻不得不跟著阿史那木的腳步。紛亂中,她的雙眼看向四周,不斷抬手彈開從暗處襲來的刀槍。
阿史那木完全不聽璐的話語,步伐越來越快,他硬生生的在人群中沖開一條道路,帶著璐直奔大門跑去。
宇文護站在原地并未挪動,周圍一片混亂,他卻直直的看向兩人逃走的方向,嘴角揚起一絲詭秘的笑。
叫喊聲響徹館驛,兩個身影沿著階梯飛奔而下,緊隨其后的全是高舉刀槍的官軍。大門處把守的官兵見狀一擁而上,試圖把這兩人圍堵擒獲。領隊的官兵出刀大吼:“什么人!速速受俘!”
話音未落,重拳貫頂砸來。一聲悶響過后,這士兵頭顱碎裂,軟綿綿的趴倒。阿史那木毫不顧忌滿手鮮血,再次揮拳,將左右涌來的官兵打翻在地。他一把攬住璐的腰肢,幾步跨過倒地慘叫的官兵,從大門一躍而出。
鐵蹄聲驟起,震顫整條長街。洶涌的騎兵大隊迎面狂奔而來,鐵騎上的騎兵端持長槊,槊尖在白日下畢露寒芒。
這是早已埋伏在街口的一百二十名騎兵,他們遵照先前的命令,一旦這兩個突厥人從館驛逃出,便不計后果,以沖陣之勢把兩人碾成肉泥。
鐵騎旋即而至,沖在隊伍最前方的偏將眼瞳冷如寒鐵。他雙手一顫長槊,借助戰馬奔騰之勢惡狠狠扎向前方的阿史那木,他在心中暗道一句:突厥人,死在這里罷!
殺機鋪面襲來,眼前人影虛晃,長槊的槊尖在一瞬間失去了目標,緊接著這條槊猛地被奪走。這是電光火石的霎那,偏將兩手空空,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大驚,低呼一聲,下一刻卻感覺一股暴力砸在馬首,戰馬當即歪倒,帶著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阿史那木一手拎長槊,另一手攥成鐵拳。他擋在璐的身前,直面狂潮般涌來的騎兵團,這兇悍的男人左右開弓,掄動長槊和拳頭,將一匹接一匹沖來的戰馬打翻在地。渾然一體的騎兵大隊被阿史那木硬生生從中間撕裂,他如同水中礁石,劈開洪流,卻穩然直立。
滿地都是鮮血,馬血和人血混在一起,浸濕了冰冷的地面。寒風中哀嚎聲不絕于耳,壓在死馬下的士兵一動不動或是扭動著掙扎,撞擊帶來的重傷幾乎讓他們昏死,難忍的劇痛中,士兵們的目光卻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他們緊咬牙關,死死的盯著這個身影,睜大的雙眼寫滿了震諤和恐懼。
塵土激起,渾濁了湛藍的天空,奪目的白日下,阿史那木的身形猙獰似兇獸。他半體腥紅,眼睛折射出獸性的寒芒。
這絕不會是個人類。
殘余的騎兵隊伍在阿史那木背后不遠處集結,眾騎兵駁轉馬頭,卻在原地不敢前進。此時館驛中的官兵已蜂擁而出,長街兩側的盡頭源源不斷開進軍隊,他們用帶尖刺的原木封住路口,持盾的士兵并排筑成密不透風的鐵墻。無數弓箭手列陣鐵墻之后,他們搭箭于弦,弓開如滿月,萬點寒芒直指街道中央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