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陪坐的宇文護一下子沉下臉來,低斥一句:“沒用的東西。”
“晉公、安大人。”侍女嚇得面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整個人哆嗦成一團。
這男人卻莞爾一笑,從袖中掏出絹帕,拭干袖上和桌邊的酒痕。他伸手將侍女從地上攙起,笑了笑,道:“沒事,下去吧。”
侍女不敢再看這個男人,怯畏地看向宇文護。只見宇文護的神色嚴厲,沖她擺了擺手,道:“安大人的話,你沒聽見么。”
侍女聞言連連拜叩,慌張的起身退出大廳。男人穩坐太師椅上,側目瞧了一眼退去的侍女,笑笑,卻無言。
“我管束不嚴,讓安大人見笑了。”宇文護低聲說道。
“宇文公,安大人這個稱呼暫免了罷。”男人看了看宇文護,端杯飲下這杯酒,他笑道:“我是個戲子,不是什么宮廷貴族,自然沒有那么多規矩。”
他看向宇文護的雙眼,緩聲說道:“叫我的名字,安賜,就可以了。”
說罷,安賜輕輕的點了點頭。
“安賜,安公。”宇文護舉杯向安賜,兩人對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桌邊陪坐的眾人一齊舉杯,他們站起身敬向安賜和宇文護,接著將酒液喝干。
“今日全靠安公。”宇文護再次端起玉杯。
安賜只是笑笑,再飲杯中酒。他一杯復一杯飲下酒液,伸筷夾食,回應著眾人的客套話,卻并不多言話語。
在場卻無人提及今天發生的一切,也沒有人向安賜提出疑問。包括宇文護在內,所有人與安賜對話時都盡顯恭敬,似乎對這個平和的男人充滿敬畏。
樂聲繞耳,桌旁的人客套地交談。這本是宇文護為答謝安賜設擺的筵席,陪坐的都是他的同黨近臣,但似乎正是因為安賜的存在,讓飯桌上的氣氛顯得格外拘謹。
笑面之人,袖中暗藏刀鋒。
酒過三巡,第二輪的菜肴開始擺上。安賜忽然從椅上站起身形,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緩步走向大廳一側成排端坐的樂師。
“您的琴,可否借我一用?”安賜站到一彈奏琵琶的女孩面前,他微微欠下身子,平視著女孩的雙眼。
弦聲錯得突兀。女孩急忙合指按弦,慌張地站起身,雙手把琵琶奉上。她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男人,面露羞紅,似乎受寵若驚,她輕聲道:“安公,您拿去便是。”
“多謝。”安賜一笑,如美人悅顏,他接過女孩遞來的琵琶,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