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身后的軍中戰旗搖擺,一支百人的馬隊出列,他們把迎面跑來的十余匹馬并入隊中,沿著原路返往軍陣。
楊堅抬頭看了看阿史那土午,道:“奚朝這么輕易把人給我,還早早的替我抓住他們?”
“這本來就是我的意思,我想告訴隨公,奚朝中的人,并不都是您認為的那樣。”阿史那土午道。
“但我知道,你攪動了整個北齊朝廷,他們落到今天,不可能跟你沒有關系。”楊堅道。
“這是奚朝給我的任務,也是我的職責,我必須這么做。”阿史那土午看著楊堅,聲音低沉,“您應該清楚,在這樣的機構中,身為一名戰士,能做的只有服從。”
“這是在為自己開脫?”楊堅的話語似為諷刺,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開脫?一個滿手都是罪惡的人還有什么好開脫的。”阿史那土午搖頭道,“我只是想表達,我并不像奚朝的某些人一樣,總是懷揣惡意。”
“我該怎么相信奚朝的人?”楊堅道。
“您不需要相信我,只要知道,我不會加害于您。”阿史那土午低聲道。
楊堅不由自主愣了一下,仰面看向這個坐在馬背上的年輕男人,男人的雙瞳含著清光,似乎真的如他所說,他未曾帶有惡意。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靜止了下來,兩人都在荒原上對立,默然無語。
“給我一個理由。”楊堅打破了沉默。
“童玉信任的人,也值得我的信任。”阿史那土午看著楊堅,道:“您替我告訴他,整個奚朝都在抓他,讓他永遠不要回去。”
“童玉是你什么人?”楊堅的身軀觸電般一顫。
“恩人。”阿史那土午只回答了兩個字。
寒風愈吹愈烈,天空一側的烏云漸漸籠罩了青州上空,西向的天際處隱隱傳來雷鳴。周人的旗幟在風中翻滾如墨浪,騎兵們在荒原上嚴列,靜靜的等候主將的返回。
“隨公,后會有期。”阿史那土午在馬上沖楊堅抱了抱拳,他猛地一帶韁繩,這匹黑色的戰馬雙蹄抬起,仰首長嘶,緊接著便轉回頭,載著阿史那土午一路向北跑去。
楊堅站在原地,看著那匹馬逐漸消失在視野中。這時黃廷迥已牽一匹新的戰馬來至楊堅身旁,他扶著楊堅上了坐騎,問道:“隨公,他跟您說了些什么?”
“沒什么。”楊堅道,“還沒有陳瀾他們的消息?”
“三個月前他們去往揚州,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黃廷迥低聲道。
“我知道了。”楊堅點點頭,道:“廷迥,你不要隨我去鄴城,帶一部分人立刻返回長安,把嚴家人請到晉陽,我在那里等候他們。”
“嚴家的所有人?”黃廷迥抬起目光,略帶疑惑的看向馬上的楊堅。
“對,我要見到他們每個人。”楊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