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恪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明白了她的潛臺詞:紫極宗主將借山海界生靈的力量來為萬靈圖錄賦神!
“什么?!可這怎么……”怎么可能呢?
他想否決,因為紫極宗主的計劃若是想要成功,前期必定需要周密的計劃,并不是誰都樂見萬靈圖錄煉制成功,也有更多修行者與普通生靈完全不覺得此事與他們有任何關聯,想要讓他們發出最誠摯的祈愿,困不困難另說,事前的準備工作肯定動靜不小——而在今日之前,他甚至從未察覺到山海界有什么變化!
宗恪確信他沉迷煉器不可自拔卻也仍舊敏銳,沒有發現端倪只能說明紫極宗主心機深沉周密謹慎……但事情的發展只是出人意料,卻又那么合乎邏輯,他無話可說。
“火姚是個很好的幌子,”靈雋悠悠道,“你猜,久不現世的火姚為何忽然便在山海界泛濫成災?而如今山海界又有多少火姚呢?”
宗恪:“!”
他看向紫極宗主與靈雋的目光已經不是厭惡,而是驚懼了——這句話,簡直細思極恐!
倘若火姚之災根本是紫極宗主一手導演的……
宗恪不想去想這件事在山海界引發了多大的恐慌,又造成了多少損失,畢竟紫極宗主根本不在乎……栽在這種人手里,不服似乎也只能服了。
“你們!”他沉默許久才緩過來,聯系紫極宗主之前那冠冕堂皇的說辭,忍不住咬牙,“你們簡直喪心病狂!”
不是說煉制萬靈圖錄是為了應對火姚之災,還山海界一個太平安穩?這分明是……
“是什么”他一時間找不到形容詞,但若靈雋知道他此時心中所想,必定會接上“釣魚執法”四字。
靈雋:“哦?你怕是誤會了,我只是向你詢問我不了解的事情,怎么就喪心病狂了呢?”
宗恪卻不管她的狡辯,指著那群面沉如水的大能,厲聲道:“你難道不怕我將此事說出去?他們不會一忍再忍!”
“他們會的。”
靈雋漫不經心地欣賞著自己的手,垂首的姿態柔軟而溫順,修長的手指柔弱無骨,但這副嬌弱表象下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殺神——她似乎已經從對燕希玄的懷疑與心寒中走了出來,重新變得堅不可摧,但那個猜測對她的影響并非不存在,否則以她的性情,何必像個不知死活的反派一樣喋喋不休。
宗恪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說了,他知道靈雋是對的,紫極宗主給出的借口足夠冠冕堂皇,但真正相信了的人又有幾個?那些大能早已默認紫極宗主就是為了獨霸天下,卻仍選擇屈服,即便他不管不顧地跳出去揭露對方的“陰謀”,又有什么用?
無力感席卷而來,而他逃不出這層層迷霧。
快樂很多時候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靈雋今天意識到,這句話在某些時候的確如此,至少看見宗恪這副神態時她有了一種微妙的心理平衡感,仿佛這樣就能稍稍化解多年來日漸積累的不平。
然而只是仿佛,這種虛假的快樂并不長久,她終歸還是要回到已經讓她身心俱疲的現實煩惱之中,掙扎、等待、堅持……或是放棄。
“早點結束吧……這一切……”
靈雋默默想著,目光投向已經開始賦神的紫極宗主等人,那股子萬事與我無關的冷漠疏離之感再次回到她的身上,格外孤獨、狼狽與嘲弄,有時候她也會覺得人間不值得,但——終究是咽不下那口氣啊……
·
山海界。
紫極宗主及一眾大能去廣莫山中煉制萬靈圖錄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宣揚出去,外面的世界局勢依舊緊張,除極少數紫極宗主的心腹外,其他人的劇情還停留在火姚之災上,不曾意識到已經有什么東西在他們一無所覺的時候悄然改變了。
一座略顯蕭條的城池中。
許許多多低階火姚組成的大軍在首領的帶領下,已經圍困城池長達數月之久,然而在如今處處都有險情的情況下,這座城池顯然不可能從外界得到多少有力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