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感慨著。
初冬的綿綿細雨中,他悄然爬上了真定城墻,在守城士兵的睡夢中,無聲無息地走到了城下,然后把身上的黑色斗篷扔到一邊,外面穿著一身普通士兵的破皮襖但里面依然是鎧甲,然后就那么瑟縮地擠到了一群露宿屋檐下的士兵中……
“擠一擠,擠一擠暖和!”
他說道。
說話間他掀開身旁士兵的破氈子。
“你是誰?”
后者不滿地說。
王躍很干脆地掏出一把銅錢……
“呃,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如此客氣!”
后者瞬間換成笑臉接過,然后挪了挪屁股給他讓出點位置。
這座城市里突然涌入了五萬大軍,而且還有城外和周圍各縣帶著錢財躲進來的士紳,他們帶著的家丁保鏢女眷,再加上無數運輸物資的民夫,跑來發這些士兵財的商人甚至妓女,早就已經人滿為患了。再加上統帥他們的多數都是些文官和士子,這些人哪會考慮士兵的待遇,給他們發足軍餉,讓他們吃飽飯,這就已經很難得了,哪會考慮他們的住房問題。
再說這是戰時,都得盡量在城墻附近。
露宿是必然。
在城墻上輪值的露宿,在城下不當值的就這樣擠在附近。
“這雨下的沒完了?”
王躍抱怨著。
“下雨好,下雨總比不下好,但愿明年風調雨順。”
士兵說道。
“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得交租,兄弟是客戶?”
王躍問道。
“不是客戶誰來賺這賣命錢,左右片地皆無,都是給主戶種田,出來賣命說不定還能撈一筆。”
那士兵悵惘地說道。
“聽說對面給分地。”
王躍低聲說道。
“瞎說,不是說中山王與那李彥一般,圈了地做公田,種地的都是他家佃戶?
那官田咱們又不是沒種過,租也就比私租低兩成,這是官田的規矩,歷來都是如此,要說真低兩成也是好事,可官田有和糴,咱們種的糧食需得每年賣給場所多少,這和糴價格就是官老爺說了算。倒是都給錢,可官老爺還得額外收兩三成的米耗,更何況這稅也得交,到最后說不定還不如種主戶的田,這東西就是騙人的。
主戶的地至少明明白白。
這個就看官老爺們和那些胥吏臉色,這個火坑比主戶的地還深。”
那士兵說道。
宋朝官田或者說公田始終占據很大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