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傷感地搖了搖頭:“我們沒有生育,黃冬他心里難過……我也很難過,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什么你們沒有生育,是黃冬自己的問題,關你什么事,你又難過什么?”
“是我的錯。”
“嘿,還是你的錯了?這其實就是錢的問題,他拿十幾萬出來做個試管不就得了,偏偏舍不得,還懷疑你在外面跟唐光明怎么怎么了,這種男人拿來做什么?”
周惠一臉悲戚:“還是我的錯,我如果平時對他好一些,他也不至于這樣。”
路眉終于憤怒了:“你還替黃冬說話了,軟成你這樣,你這是被迫害綜合征。”
唐光明:“路眉別這樣,師父是病人。”
路眉很氣,轉身就走:“我不管了,周惠你好自為之。”
“路眉,路眉……”周惠喊了幾聲,卻無論如何也叫不住。
她只能抱歉地朝毛根說道:“小毛,對不起,等我發了工資賠錢給你,到時候讓唐光明轉給你。”
毛根色迷迷地看了她一眼:“啥錢不錢的,咱們一起挨過打,一起流過血,都過命的交情了,說錢——俗。”
師父執意要回家做飯,唐光明也是沒有辦法,只得叮囑她自己照顧好自己,醫生開的藥記得按時吃。
周惠謝了唐光明,說這次多虧有你送我來醫院,明天開始工廠有個加急定單,如果你想加班,我跟拉長說說,看她答應不。
唐光明很是感激,面上露出微笑,連聲說那怎么好意思,謝謝師父,要不我給你叫輛出租。
周惠:“一點小傷,又沒流血,家又不遠,走著就能回去,浪費什么錢?”
看著師父一瘸一拐走遠,唐光明心中莫名一痛。多么美麗而善良的一個女人啊,這樣的女子如果在大都市里,從小就回受到異性的追捧,受到家人的憐愛,人生道路會走得很順暢,生活中到處都是陽光。美麗,是一種稟賦,那是上天的恩賜,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子,卻受到丈夫殘酷的毆打。那個叫黃冬的,難道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嗎?別說是師父了,就算是一普通的女人,夫妻本是同林鳥,是最最親近之人,你又怎么下得去手?
哎,W市的民風挺野蠻的,一句話不對就約架,打個頭破血流。打輸的住院,打贏的賠錢,有必要嗎?
唐光明在廠子里上了一星期班,已經看到兩起工人打架事件,這里的人都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簡單粗暴直接。
被周惠的丈夫冤枉自己和師父有私情,這對唐光明來說是極大羞辱。他心情抑郁,默默地在路上走著。
毛根:“光明兒,說起加班你怎么很高興的樣子?”
唐光明道:“我們的底薪很低的,要想賺錢就得加班。”
他解釋說,因為有勞動法在,工廠實行的是八小時工作制,但基本工資卻低,只一千五,比當地最低工資高那么一點點。問題是工人進廠都是為賺錢的,一千多塊錢夠什么使,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要想拿高工資,就得自愿加班。
據他所知,廠里有個哥們兒每天都上十二個小時以上。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宿舍睡覺,和機器一樣。如此,一個月竟然拿到一萬多塊,這才W市已經是讓人羨慕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