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易恍惚中這才想起,小胖子王居安不是自己的鄰居。他住在城中那處高樓叢立的院落中,有許多丫鬟仆從。
自己之所以覺得他是鄰居,大概是因為白不易沒有朋友,所以當小胖子王居安總是來臭泥巴巷子找他的時候,他自然就把他當成了一個熟悉的人。
白不易微微顫抖了一下,卻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什么才好。沉默半晌,只好吐出來兩個字:“保重。”
王居安點點頭,一個轉身,金絲鑲邊的寬袍大袖鼓蕩了一下。他用指頭將垂在額前的頭發捋了一下,踏步就要走。
卻被白不易扯住了衣角。他愕然的轉身,白不易指指旁邊還呆呆站著的小丫頭:“這個,你拿走。我不要。”
“可是覺得她不會對你忠誠?”王居安楞了一下,問到。
白不易搖搖頭。
“可是覺得她和我有過婚約,所以覺得嫌棄?”王居安又問。
白不易還是搖頭。
“可是...”
“沒有那么多可是。”白不易清秀的面龐努力微笑了一下:“我連我自己都養不活。還要帶著她。我死了不要緊,她怎么辦。”
“我相信你可以的。至你爹去了之后,我都看在眼里。沒有給你一金一銀,就是想著你來求我。但我沒想到你真的活到了今天。”
王居安只好轉身。一雙小眼睛閃爍著精光:“她是天生劍胚子,吃的不算多。有時候不吃,也不會餓死。我在家中從師門里討要了些小功法。她現在已經能吞吐真氣,從容辟谷。你還擔心什么?”
白不易抿抿嘴,不知如何回答。
“不易。這是我...第一次這么叫你,也是最后一次。”王居安的手指不停的在大腿上摳摳,似乎要將皮肉給翻開:
“很多人都想要和我做朋友。我曾經交朋友不在乎他們有沒有錢,因為他們都沒有我有錢。可是去年三月,我死了一回,就悟到了一個道理,而那些沒有死過的人不會明白的道理。”
白不易不耐煩的搖搖頭:“別總想著這事兒,我總覺得你不是那么隨便的人,而且一送禮就是送個女人。”
“這女孩。我沒碰過。”王居安甩甩手:“好吧。這么說吧。我去上京城,就是九死一生。也就是說我可能只有一成機會活命。我的師門...罷了,也不要說這些喪氣話。不易,你曾是我友,所以我相信你,你且好好待她,這世道倘若不能成仙得道,也讓她陪你看一世日升月落,也未嘗不是一場風流快活。”
白不易還想去拉王居安的衣角,卻發現王居安不知道用了什么術法,身形一晃,空氣中的影子就模模糊糊了。
再看去,巷中竟然空無一人。白不易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什么話來。良久他嘆氣道:“仙人手段,真的神奇了。”
“公子。這不算仙人手段。只是普通的障眼法而已。”旁邊的小姑娘終于說話了。一開口,就猶如樹上黃鶯,清脆動人。白不易轉頭看看她,故意板著臉,小姑娘吐吐舌頭,頑皮的笑了笑。
“這...王居安到底是進了什么門派?我總瞧著和以前不一樣了。”白不易頹然的說。他的印象中的王居安一天到晚都是笑瞇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