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張鶴齡忍不住拍巴掌,眉飛色舞地稱贊,“果然是忠良義士,那我就提前祝賀賈大人,馬到成功了!”
賈詠一抱拳,慷慨道:“義之所在,一往無前!”
果然,這位轉身就奔御帳去了,張鶴齡歡喜鼓舞,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用不著你們,愿意替老子辦事的人,有半個京城呢!
他斜了一眼毛澄,徑直哼著小曲就走了。
毛澄看著他的背影,鄙夷地啐了一口,又急切道:“梁閣老,讓張鶴齡胡鬧,肯定會出事的!”
梁儲苦笑,“你還沒聽明白么?賈詠是楊閣老最近提拔的人,他為了報恩,愿意挺身而出。這里面又有壽寧侯牽線搭橋。不管成功與否,他都愿意賭,你我怎么攔得住?”
此話一出,毛澄也為之語塞。
雖說他是楊廷和的親信,但是他也不敢說,楊廷和事事都聽他的,只是賈詠用這么下作的手段,萬一出了差錯,惹惱了新君,豈不是弄巧成拙?
但愿別讓朱厚熜識破,老天保佑!
毛澄暗暗祈禱老天開眼,只可惜,計劃很好,第一步就夭折了。
賈詠遇到了王岳,偏巧王岳了解那么一點大禮議的過程,知道朝臣們的確耍過手段,明面上答應以天子之禮進京,可暗中卻讓朱厚熜走東安門。
王岳不太相信這么沒水平的辦法是楊廷和想出來的。
現在看毛澄都沒來,而是讓這個叫賈詠的過來,罪魁禍首終于找到了,而且還是自投羅網那種,不利用一下,簡直對不起自己。
王岳意識到這是打破僵局的關鍵,沒準能一口氣送朱厚熜進宮呢!他不動聲色,問道:“賈大人,這是你們禮部的意思?”
“沒錯!”
賈詠含笑道:“王侍讀,是這樣的,毛部堂奉命迎接殿下,我等在京禮部同僚,遍覽史料,詳細查找之前的歷次登基記載,窮盡才思,擬定了這份登基大典的流程……請殿下放心,絕對沒有任何差錯。”
王岳似乎認真思考了半晌,這才道:“既然賈大人這么說了,那我自然不敢懷疑。只是大典過程復雜,我怕轉達的時候,漏了關鍵,我這個人嘴笨。賈大人,你能不能給我寫下來,回頭我就交給殿下。”
能把毛澄懟得沒話說,口才的確不怎么樣。奈何賈詠并不知道王岳的戰績,只覺得要求合情合理,但是寫下來,會不會落人口實……賈詠猶豫之時,王岳已經把紙筆送了過來,嘴上還說呢,“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辛苦賈大人了。”
賈詠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劇本不是這么寫的……他怎么可以留下白紙黑字呢?
“賈大人,我就是給殿下看看,知道大概,不打緊的,莫不是你也記不住了?”
賈詠被弄得無話可說,他只能安慰自己,一個小孩子,沒什么了不起的。
提起毛筆,一手漂亮的館閣體,迅速流出,用了不到一刻鐘,他就寫完了。
王岳看了看,忍不住拍巴掌,“字是真好,大家風范,二王也不過如此!對了,賈大人,既然是禮部的意思,為什么沒有禮部的大印啊?”
賈詠搖頭,他匆忙過來,哪來的大印!
“這都是要明發各部的,保證不會有差錯的。”賈詠心虛道。
“哦!”王岳點頭,賠笑道:“賈大人別嫌棄,我從安陸出來,小地方,沒見過世面,生怕出錯。沒有禮部大印,那你的私印也行啊!你要是不蓋,我可不敢跟殿下說。要是沒了規矩,隨便什么人遞個條子,殿下都要遵守,豈不是亂套了。”
王岳一本正經,賈詠更加為難。
他當然知道,這種欺騙新君的事情,肯定會被算后賬。可他就是干這個的,不然憑什么從國子監祭酒,升任禮部侍郎啊!
一句話,他就是那個刺客角色,是要拼命的。
辦不成,他的下場會更慘。
真是進退兩難啊!
本來不是很麻煩的事情,怎么會出這么大的意外?賈詠的腦殼疼,他要是不答應,計策就落空了。
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讓朱厚熜就范!
只要辦成了,一俊遮百丑。
有楊閣老,有張太后,他們會保護自己的。
最多被打廷杖,沒準自己還能瞬間成名呢!
不管哪里,都有賭徒。
賈詠就是這么一個貨,他思忖半晌,掏出了自己的一枚私印。
“等等,既然是代表禮部,那毛部堂呢?他知道嗎?”王岳追問。
賈詠傻傻道:“自然知道了。”
“那好,請賈大人一并寫下來,然后用印,我立刻轉給殿下,讓殿下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