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勛這個人,頗為豪氣,透著武人的粗魯耿直,放在以往肯定不行,當朱厚熜受夠了文官的皮里陽秋,對這么個楞貨并不厭惡。可若是仔細品味,你就會發現,粗魯只是郭勛的外表,內里還是很精明的。
他說走就走,絲毫不給王岳通氣的機會。
君臣三個,在太監侍衛的陪同之下,很快到了張璁府邸的外面。
郭勛嘿嘿道:“陛下,這個府邸可是不錯啊!”
的確,京城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個剛剛入仕的新人,能住得起帶花園的院子。當然不簡單了,郭勛的意思很明白,張璁并不像看起來那么清廉。
朱厚熜瞧著王岳,王岳繃著臉,沒有說話。他們登門之后,伸手一推,門就開了,居然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他們也就邁步進來,等進入里面之后,能看到的就是個空落落的院子,什么東西也沒有,就連原本有的幾棵槐樹都被砍倒了,那些碩大的魚缸也不翼而飛。
郭勛臉上的肉抽了兩下,又突然豁然開朗。
“陛下,瞧這意思,準是要好好折騰,五萬兩銀子啊,就算把府邸弄成仙人住的地方,也夠用了。”
這家伙又給張璁上眼藥,王岳根本不想多話,他只關心這府里的東西都哪去了?
王岳疾步進入正廳,果不其然,里面的紫檀家具,前朝的瓷器,墻上的字畫,一點都沒剩下,只有一個爛七八糟的椅子擺著,明顯看出椅子腿還不一樣高。
王岳走到前面,仔細端詳了半天,正好就是院子里被砍的槐樹!
好你個張璁,你丫的真是能廢物利用啊!
王岳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字畫,他轉向郭勛,目光中透著不善。
郭勛打了個寒顫,他也覺出不對勁,就算張璁想裝個清官,也不用這么過分啊!
“走,去書房瞧瞧。”
王岳在前面,到了第二層院子,東邊的廂房就是書房,王岳邁步進來,發現張璁正在伏案,在他的面前,擺著一大堆魚鱗冊,他正在一個個對照。聽到有聲音,頭也不抬,隨口道:“是新來的管家嗎?去后面菜地瞧瞧,能做點什么都行,我不挑嘴的。”
他說完,還在忙活,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腳步聲,張璁不耐煩了,“你還當這有山珍海味?青菜蘿卜不是挺好的!你吃不慣……”
張璁合上一本魚鱗冊,去拿下一本,趁著這個功夫抬頭,想教訓那個不懂事的管家,結果正好看到了王岳!
“張璁,你不挑嘴,我可是很挑剔的。”
張璁嚇得老臉一紅,連忙從桌子后面轉過來,點頭哈腰,“師父都怪弟子忙糊涂了,我昨天剛剛辭了一個管家,還沒找到新人,您來了……都,都是誤會!”張璁道:“那個……要不要出去吃點,不遠處的一家面館,小碗干炸,地道!比魚翅宴還好吃呢!”
王岳白了他一眼,“摳門就說摳門的,你騙我可以,要是騙陛下,那就是欺君!”
“欺君?”
張璁還不明白,這時候朱厚熜才邁步走進來。小皇帝看了看可以說得上家徒四壁的宅子,他都驚呆了。
雖說朱厚熜也不清楚大臣過的日子如何,但是張璁絕對稱不上富裕啊!
“張卿,你就這得這么清苦?”
張璁嘿嘿道:“陛下,算不上的,臣吃得飽,穿得暖,還有這么大的房子住,已經勝過九成以上的人了,還有什么奢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