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手兒攥的很緊,搖了搖頭,把胭脂盒蓋了起來,姿態端莊的笑了下:
“吃飯吧,東西本宮很喜歡,有心了……”
許不令點頭輕笑,拿起溫好了酒壺,便開始自斟自飲。
今天過來還帶了兩壇酒,產自江南水鄉的杏花釀,算是果酒,味道綿軟帶著花香,最受女子喜歡,味道綿軟沒什么勁道,后勁兒還是有一些但是不大,純粹用來助興。
太后平日滴酒不沾,可勸了幾次酒后,也沒有拒絕,小口陪著許不令喝酒,表情依舊做出長輩該有的模樣,噓寒問暖、家長里短,不過也只是沒話找話罷了。
門窗緊閉的正廳之中,兩個人坐在一起,沒有任何人打擾,氣氛在疏遠和融洽之間不斷徘徊。
很快酒過三巡,太后俏顏微酡,天生汁水豐盈的緣故,額上蒙了層細汗,雙眸如一汪清水,依舊故作沉穩大氣的說著話。
而許不令……
撲通——
一聲悶響在正庭中響起。
許不令喝完一壺斷玉燒后,便佯作不勝酒力,醉醺醺的晃了幾下,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毯上。
“??”
太后正說著家長里短,瞧見許不令躺下,眨了眨眸子,稍許才反應過來:
“怎么又趴下了……”
太后想了想,從地毯上爬到許不令跟前,握住許不令的手腕號脈,仔細感覺了下,沒有任何問題后,才輕輕松了口氣,俯身看著許不令的眉目:
“令兒?令兒?”
柔聲呼喚了幾句,許不令毫無反應。
太后沉默了片刻,在許不令旁邊側坐,低頭仔細打量,矚目許久,卻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東西。
寬闊的正庭中寂寂無聲,只有兩道平穩的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后才回過神,抬起手想在許不令高挑的鼻梁上刮一下,可手伸到一半,終究還是停下了。
稍微猶豫后,太后還是做出了端莊大氣的模樣,朗聲呼喚:
“巧娥,送世子去偏殿休息一會兒。”
“諾!”
巧娥和幾個宮女推開大門進來,瞧見許不令又躺下了,帶著幾分笑意,把不省人事的許不令抬了出去。
太后孤零零坐在桌前,看著上面的一盒胭脂,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還沒到正午,時間尚早。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輕聲呢喃在廳中響起。
太后猶豫了會兒,還是沒忍住,起身走到軟榻旁,拿起了陪伴多年的銅鏡,又小跑到桌子旁坐下,打開胭脂盒,對著銅鏡認真描繪起來。
紅玉半開菩薩面,丹砂濃點柳枝唇。
太后打扮完后,滿意看著銅鏡中的臉頰。
鏡子里的女人成熟風韻,依舊美不勝收,可惜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及笄之齡的小丫頭了,縱然有千種風情,又有何人能欣賞呢……
太后呆呆看著鏡子,本來略顯得意的表情,漸漸沉悶了下來。
良久后,一聲幽幽輕嘆,在正廳中若有若無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