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異族向來被視為蠻夷,這些地方一般都是客人過來嘗個新鮮,論消費遠比不上大業坊,也算是物美價廉。
許不令在妓坊內無聲無息穿行,找到了老蕭所說的房間。
房間里滿是酒氣,獵戶身上蓋著毯子縮在墻角,帶著醉意的臉上眼神窘迫。
老蕭杵著拐杖坐在跟前,抬手指了指剛進來的許不令:“這位,可是緝偵司的大人,把那天的事兒老實交代一遍,也就把你放了。不然,要么罰銀五千兩,要么去天牢蹲著,讓你婆娘來京城領人。你今天可是白的、黑的都嘗了,讓你婆娘知道……”
獵戶滿眼無奈,攤開手道:“老先生,我和你無冤無仇,你莫要害我……”
老蕭從懷里掏出個木牌子:“老夫是狼衛,法不容情,你自己看著辦。”
許不令蹙眉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不好打岔,當下背著手,一副狼衛做派。
獵戶看著老蕭手里的狼衛令牌,稍微猶豫了下:“我……我真是不小心撞見,絕對沒摻和這事兒,兩位大人可莫要冤枉好人。”
老蕭點頭:“老實交代清楚,就沒事了,你婆娘娃兒可還在屋里等著你回去。”
獵戶拉著毯子,眼神有些糾結,遲疑許久,才輕聲道:
“……當時我在石頭縫里聽著,那兩個帶頭的給人治傷,其中一個說‘小心一些,這邊有獵戶布置的陷阱,莫要讓人察覺。若是走漏風聲,不好和圣上交代’”
許不令眉頭一皺,在獵戶面前蹲下,仔細盯著他的雙眼:“繼續說。“
“……我尋思著,圣上不就是皇帝老爺,事情肯定大,趴在那兒不敢動,當時另一個人說‘務必當場格殺,在此地動手可以栽在秦州匪寇身上,等過了陳倉便不好下手了。”
許不令點了點頭——這兩句話,足以證明是當今天子對他下的手,而且是下死手格殺勿論。
“那些人用什么兵器?”
“被夾住那個用樸刀,兩個帶頭的都帶著大槍,黑色的。”
許不令站起身來,眉頭緊蹙,稍微回想了下。可惜他記憶混亂不清,除了廝殺和腳下的瓶子什么都記不清了。
老蕭抬起拐杖在獵戶脖子上輕敲了下,略微琢磨:
“當時為首的兩名刺客,確實是用長槍,還有個腿腳不太靈活的,被小王爺第一時間格殺……此人的話不是假的,方才仔細考驗過,不像是諜子死士,可能是真意外瞧見了。”
許不令蹙眉沉思了片刻:“他看到的估計是真的……現在我應該是鎖龍蠱毒發時日無多,每時每刻都受著萬蟻噬心之苦,恰好又查明幕后兇手是圣上,對我有必殺之心……我該怎么辦?”
老蕭吸了口氣:“找不到鎖龍蠱解藥,絕境之下無路可走,只能等死,兇手就在附近,還能如何?”
“皇城進不去,父王尚在,想報仇也無可奈何,只能隱忍不發。”
“恰好過幾天圣上出宮,觀摩唐蛟和司徒岳明比武,小王爺是當代青魁,可以到場。”
“當天再刺激我一下,讓我發狂難以自持,跑去殺了天子。”
說道這里,許不令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孤身一人在長安,已經走投無路必死無疑,還能有什么事情讓我發狂不顧一切?”
老蕭回想了下:
“陸夫人。”
許不令眼神一冷,腳下的地方發出咔了脆響,崩裂出幾條紋路。
老蕭嘆了口氣,杵著拐杖走向門口:
“那就是陸夫人了,我這就去盯著,確保萬無一失。”
許不令吸了口氣,看了看皇城方向,人影無聲消失在了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