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八年冬至,長安。
滿城銀裝素裹,細細密密的小雪灑在大業坊內,笙歌達旦的狀元街上行人如織。
同樣是一條狀元街,卻沒有幾十年后的滿街才子佳人,取而代之的刀客劍俠、名門虎女。
龍吟閣也不是舉行詩會的地方,而是整個西北江湖客揚名之處,五樓之間的擂臺,不知站起來過多少新生梟雄、倒下過多少舊日巨擘。
此時的緝偵司,還是掛靠在中尉府下的一個小衙門,日后震懾江湖的黑衣狼衛還沒影子。
剛剛關中劉家的關系調到京城發展的劉云林,還是個躲在街角四處打量的小捕快,遇上強橫點的江湖名俠還得點頭哈腰。
冬至的清晨時分,迎春樓外,三個相貌堂堂的公子哥,在老鴇兒誠惶誠恐的恭送下,走到了大街上。
其中長著一雙桃花眼的許悠,掏了掏褲襠,發現街邊上跑過一匹白馬,馬上坐了個腰懸長劍的白衣俠女,便連忙擺出溫文儒雅的模樣作詩: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只是這‘詩’實在難以入耳,后面一襲書生袍的宋玉,有些無奈的搖頭:
“許悠,你這不叫詩,比皇兄都不如。”
旁邊的宋暨剛剛二十出頭,不過已經顯出了老成模樣,輕輕擺手:
“我自幼不善于此道,許悠比我強。”
“那是。”
許悠滿眼得意,認認真真念著詩,只可惜那馬上的白衣俠女不但沒以身相許,還“呸—登徒子”罵了一句。
剛從青樓出來的許悠當場就惱火了,抬手指了指:
“瞧瞧,這群江湖娘們,多沒禮數……”
宋暨打量著著街面上呼來喝去、不修邊幅的江湖客:
“江湖人本就是如此,目無法紀,以武犯禁之事屢禁不止,我和父皇諫言多次,也沒個回應。”
許悠眼睛一直放在那白衣女俠身上:“總比書生強,你瞧瞧宋玉,逛青樓都扭扭捏捏,想摸不敢摸,想睡又怕唐突佳人……”
“許悠,你……”
宋玉頓時臉色漲紅,卻也只能文縐縐來一句:
“有辱斯文。”
許悠呵呵輕笑,發現那個白衣俠女拐入前方的青石巷子后,便拍了拍肚皮:“昨晚沒喝好,走走走……”說著便往青石巷子跑。
宋玉一急:“誒!再不回去,趕不上早讀,夫子又要罰抄書了。”
宋暨有些無奈,卻也沒說什么,抬步跟著許悠走向了青石巷子。
江湖人多,青石巷子里的酒客自然也多,五湖四海的人物,帶著五花八門的兵器,老老實實的從酒肆排隊到了巷子口。
同樣的酒肆,同樣燒喉嚨的烈酒。
不同的是,孫掌柜還是個四十歲的糙漢子,肩膀上搭著毛巾,脾氣比外面的江湖人都大:
“司徒匹夫,刀魁了不起?劍圣灑家都見過,一兩銀子一壺酒,雷打不動……”
背著九環刀的中年漢子,擼起袖子,就開始說好話:
“大老遠跑過來,又不是不給你銀子,多來兩壺,帶著路上喝……”
“你帶著上路喝也沒有,就一壺,這么多人等著……”
“嘿!你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