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冀州、青州、青州水師、遼西都護府也收到同樣的命令,沉寂多年的大玥東北部,幾乎實在一瞬間進入了戰時戒嚴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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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陽郡城外,距離郡城四五里的矮山上,冬日的飛雪落在白茫茫的山林間,山道崎嶇,鄉野婦孺提著香火籃子慢慢行走,去山頂上的玉興觀上柱香,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對于即將蔓延到整個天下的巨大變動渾然不覺。
玉興觀只是個小道觀,兩近院落比長青觀大不了多少,只有一個老道士日復一日守在這里。此時道觀后方供香客暫住的廂房內,陳道子身上包扎的綁帶,面向空曠山野盤坐在蒲團上,閉目調養著傷勢。
菩提島的惡戰,楚王這邊的人全滅,陳道子難以抗衡心存死志的厲寒生,只能棄劍遁入海中逃離,即便如此,身上也中了厲寒生三掌。厲寒生內外兼修皆至大乘,這三掌可比許不令那幾下狠,直至現在臉色依舊時紅時青,顯然受了內傷。
對于從菩提島退走,陳道子心中并沒有什么不恥,他并非楚王死士,只是給楚王幫忙,眼見大勢已去不可能把命也搭上。不過丁元、陳沖肯定已經死在了島上,武當山也在楚王眼皮子地下,需要楚王的庇護,肯定也得給楚王一個交代。
離開樂亭縣后,陳道子便給楚王送了密信,交代玉璽已經被厲寒生所得,然后在這里等待,看看楚王還有什么吩咐,如果沒有,那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厲寒生拿到玉璽,現在恐怕早就離開了幽州,楚王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再搶回來,這也算是個場面話吧。
不過讓陳道子沒想到的是,在接頭的道觀里等了不過幾天,楚王的使者便過來了。
冬日大雪紛飛,玉興道下的山野間,一個身著道袍的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崎嶇山壁行來,身若鴻雁踏雪無痕,幾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到了陳道子靜養之處。
來人明顯也是道士,不過和全真教的黑色道袍不同,身上的道袍承紫色,繡有八卦圖,較為艷麗,龍虎山天師府的裝扮。
陳道子睜開眼簾,掃了一眼后,輕輕皺眉:
“張不正,你好像來晚了。”
龍虎山張不正和武當山陳道子,被江湖上合稱為‘道門雙煞’,彼此自然認識。如今的劍道三魁道門占了兩個,皆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陳道子主殺伐戰績很多,張不正則是輕功出類拔萃,綜合能力很強,但極少下龍虎山,所以名氣比陳道子要小一些。
天下間目前的八個武魁,陳道子、陳沖、司徒岳燼、許不令、張不正、祝六、唐蛟、燕回林。除開北齊的燕回林,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快忙完了,張不正此時過來,確實算來晚了。
張不正在山崖旁停下腳步,黑色胡須隨風而動,眼角略顯無奈:
“我也不想蹚這趟渾水,但是躲不過去,楚王請我過來,陪你再走一趟。”
陳道子知道楚王和江湖梟雄都有聯系,能請張不正出山并不奇怪,但玉璽已經丟了,想去追厲寒生可不容易,即便能追上,面對祝六和厲寒生聯手,他們兩個道士也沒什么勝算。
陳道子略微思索了下,開口詢問道:
“去什么地方?”
張不正在陳道子跟前坐下,從懷里取出了信封,遞給陳道子:
“你自己看。”
陳道子接過信封打開,仔細掃了下,面色微微一凝:
“真殺?”
張不正點了點頭:“朝廷封鎖幽州、青州、冀州,緝偵司近千狼衛傾巢而出,明顯是認為玉璽在許不令手上,想抓住許不令。許不令若此時身死,朝廷撇不開關系,肅王必然進軍關中道,朝廷孤立無援之下,楚王便可順勢入長安勤王。宋暨氣數已盡,吳王蓄勢待發,楚王手上沒玉璽,想要繼承大統只有此法。”
陳道子聽見這話,眉頭緊蹙:“若是此舉失敗……”
“最好別出亂子,楚王搶玉璽已經和肅王、吳王結仇,若是等待吳王起勢給許不令證了‘清白’,肅王肯定不會讓楚王入長安。
楚王權勢最大,又位于大玥正中央,當不了皇帝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要么給吳、魏、豫、越四王當馬前卒,要么給關中道和肅、蜀兩王當馬前卒,肯定第一個死。
楚王沒了,無論吳王還是肅王,都會讓你武當山換一批道士。”
陳道子沉默了下,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