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距南陽不過兩百里,又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追風馬日行千里,凌晨時分便到了南陽城附近。
寧清夜騎著白馬在前方快步急行,雖然一直未曾言語,卻是哭了一晚上。歇斯底里的發泄過后,往日的堅毅和清冷都扔去了一邊,任由眼淚沾濕了胸甲,如同當年失去至親,從蜀地山寨跑出來的時候一樣,除了止不住的淚水,再也想不了任何事情。
許不令遠遠跟在后面,望著寧清夜的背影,好幾次上前都被攆了回來,也只能這樣跟著。
小麻雀蹲在許不令的肩膀上,已經睡了一覺,又睡醒了,見兩個人還在耗著,有些著急,用鳥喙在許不令臉上啄了兩下,‘嘰嘰喳喳—’叫了兩聲,好似再說“你欺負我主子的本事去哪兒啦?”,兇巴巴的。許不令取出幾顆松子,喂了幾口,才安靜下來。
不知不覺走到了南陽城外,看到極遠處燈火通明的軍營,寧清夜才稍微恢復了些許清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準備駕馬快速返回樓船。
許不令加快馬速,來到了背后:“清夜,等等……”
寧清夜半點不想搭理,輕“駕”了一聲,便要飛馬離去,只是剛有動作,背后便是一沉,那個此時最不想見到的男人,又坐在了她的背后。
寧清夜怒從心起,抬手就是一手肘撞向背后,只可惜被提前察覺的許不令軟綿綿化解了,整個人被摟進了懷里,鎖的死死的。她用力掙扎:“混蛋,你放開……嗚嗚……”
許不令抬手捂著寧清夜的嘴,柔聲道:“別這么大聲。我偷偷回來有要事,不能打草驚蛇,你先別回船上,這兩天就跟我在外面藏著……”
寧清夜哪里肯信這蹩腳借口,只當是許不令死皮賴臉想拉著她獨處說服她,用力掙扎不開,便一口咬在了許不令手指上。
“嘶——”
許不令連忙把手松開,寧清夜便又要怒斥出聲,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眼前一黑,軟到在了許不令懷里。
許不令動作輕柔,把清夜弄暈后,翻身下馬,將兩匹馬留在城外的僻靜處,然后取來兵器,背著寧清夜,沿著白河往上游飛奔而去。
許不令這次忽然回來,自然是為了解決皇帝的事兒。
宋暨既然下那道咄咄逼人的圣旨,那明顯就已經掀桌子做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許家若是接了圣旨忍氣吞聲返回西涼,那局面就回到了以前的模樣,被擋在千陽關之外,以前的功夫白費。
若是不接圣旨反了,以目前的局勢,只能拿下關中據守;許家是忠烈之家,這么做首先失的是大義和民心,然后是孤立無援,關中軍、遼西軍、東部三王當場就會聯合起來,西涼軍哪怕能推出去,也必然是持續多年的苦戰。
這兩個選擇,都等于入了宋暨的套;初次之外,崔小婉活著,可以當證據來揭穿宋暨當年干的臟事兒,為防許家拿崔小婉做文章,宋暨有極大可能安排人把崔小婉滅口。
刺客會不會上門,這個誰也說不準,但許不令覺得肯定會。男人都被綠到這份兒上了,若是還能當做沒看見,那腦子才是真有問題。宋暨是沒高手能刺殺他,不然刺客直接就沖著他來了。
背著寧清夜在河畔的山嶺間快步急行,很快便來到了豐山附近,遙遙可以看見河面上的一點燈火。
許不令把寧清夜放下來,趴在草叢里,將斗篷展開披在二人身上,然后拿出望遠鏡,仔細盯著樓船上的動靜。小麻雀則是飛到了樹頂上當暗哨,免得有人從后面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