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秋面不改色,擺擺手道:
“圣上深夜忙與政務,不慎暈厥撞到了燭臺,好在內侍及時發現,正在由御醫醫治,不便面見朝臣,諸卿都回去吧。”
姜凱人都帶來了,根本回不了頭,他開口詢問道:
“國師大人面見過圣上?”
“……”
左清秋背后的手握了握,輕輕點頭:
“圣上受了驚嚇已經睡下,只是隔著屏風瞧了一眼,諸位放心即可。”
姜凱抬手指向后宮還在燃燒的大火:
“含元殿大火至今未熄,圣上在何處安睡?國師只是隔著屏風瞧了一眼,未曾親自面見圣上,豈能篤定圣上無礙?”
“姜凱!”
左清秋神色一怒:“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姜凱抬手對后宮遙遙一禮:“我身為子侄,只是擔憂圣上安危,不能親眼瞧見圣上龍體無恙,心中難安,還請國師大人讓路。”
宗正姜懷也是點頭:“是啊,國師您都能去瞧一眼,我們過去看看也不費事兒。”
左清秋還想說話,后方便傳來了腳步聲。
眾人轉眼看去,太子姜篤衣冠整潔,從后方走了過來,文質彬彬面色和煦,遙遙便開口道:
“表兄、二叔,還有各位愛卿,讓你們受驚了。父皇方才深夜處理政務,積勞過度暈厥,不慎撞倒了燭臺,才引起了大火。此時父皇已經接到母后的立政殿睡下,又被鼓點吵醒,得知各位深夜前來,心中盛慰,讓我帶個口諭,各位安心回府即可。”
姜篤手腕上還沾著血跡沒洗干凈,因此背負著右手,后背的衣襟幾乎濕透,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看來方才的事情,確實讓姜篤開悟了。
左清秋暗暗松了口氣,點頭道:
“太子有此一言,臣等自然安心,臣等告退!”
皇帝身體有恙,太子本就該代為處理大小事,群臣見皇帝的親兒子都發話了,肯定不好再亂問,當下也是領命往回走。
姜凱皺了皺眉頭,見姜篤臉色正常,確實不太像剛弒父的樣子,心里也暗暗犯嘀咕:莫不是許不令那損到家的,故意給他個假消息,讓他過來闖禍?
逼宮是個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事兒。
姜凱今天帶著人過來了,若是不捉姜篤的現形,姜篤成功上位,肯定把他趕盡殺絕。
姜凱猶豫了下,還想冒著被責罰的風險,準備強行請命,進去見姜麟一面。
只是姜凱還沒下定決心,皇城外側便傳來了哭嚎聲:
“圣上!圣上!”
廣場上的諸多臣子一愣,回頭看去,卻見宮門外,一個身著世子袍的年輕人,連滾帶爬的跑進來,泣不成聲、淚如雨下,和死了親爹似得。
“姜瑞?”
左清秋瞧見來人,心中又是一沉,知道今天晚上要出大事兒了。
姜凱心里則松了口氣,換上了怒目之色,罵道:
“姜瑞!國師和太子說圣上無礙,你大晚上嚎什么喪?要嚎喪回你自己家嚎去!”
姜瑞是左親王嫡子,本身才學膽識并不差,但收到消息慢了小半個時辰,等他跑去拉攏人,人早就被姜凱拉走了。
眼睜睜看著姜凱進去逼宮,姜瑞不信那陌生人的消息也得信,此時連滾帶爬跑到人群之前,面對后宮跪著,雙目充滿血絲,抬手指向姜篤: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竟敢犯下弒父弒君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