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枝!”
祝滿枝羞答答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的巷子口,忽然傳來一聲兇巴巴的呼喚。
聲音很陌生,許不令微微蹙眉,抬眼看向遠處,卻見小巷的另一頭,一棟房舍的頂端,站著四個人。
為首的是個中年女人,約莫四十歲左右,圓臉大眼睛,身材不高,氣勢倒是很足,插著腰一副兇巴巴的模樣,和滿枝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女人的背后,劍圣祝六翻著白眼望向天空,好似在看風景。
時隔三個多月,祝六從外表上已經看不出異樣,佩劍掛在腰間,看外形應該是不裝了,換了把名兵,不過劍掛在右邊,說明拔劍用左手,以前持劍的右手,恐怕很難恢復了。
祝六身旁,是老搭檔厲寒生,負手而立站在屋頂角落,眼神依舊帶著三分陰郁,眺望廬州城,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祝六的另一側,是許不令的大舅,前任劍圣陸百鳴,眉目間滿是笑意,不過也沒直視這邊。
許不令瞧見這陣仗,自然猜出站在三個宗師前面叉腰的女人是誰了,他急忙把滿枝胸脯上的手松開,正衣冠擺出謙謙君子的架勢。
祝滿枝聽見熟悉的聲音,明顯愣了下,方才的小心思剎那間煙消云散,大眼睛里只剩下驚喜,連忙跑向巷子口,帶著哭腔道:
“娘!”
房舍頂端,把三個武魁當背景板的郭山榕,兇巴巴瞪著自己閨女:
“娘怎么教你的?外面的男人沒一個省油的燈,讓你機靈些,別被人占了便宜,你倒好……”
祝滿枝已經快二十了,但此時此刻,還是變成了哭哭啼啼的小丫頭,跑到房舍下,眸子里滿是淚光,看著上面多年沒能重聚的父母,聲音哽咽說著話,卻聽不清說什么。
許不令表情十分僵硬,調戲女朋友,被一圈長輩撞見,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尷尬。
許不令硬著頭皮,當作方才什么都沒發生,快步來到房舍下面,抬手一禮:
“大舅,兩位伯父,伯母,你們什么時候到的?”
房舍上方一陣清風拂過,三位名震四海的宗師,穩穩當當落在了許不令身前。
陸百鳴眼中帶著笑意,拍了拍許不令的肩膀上:
“本來我和厲樓主,謀劃著在你打江南的時候起勢,從后面端了宋家的老巢,不過打著打著,就沒我們啥事兒了。前幾天你破了廬州,天下局勢已定,杭州的世家都跑光了,我們等著也沒意義,便帶著打鷹樓殘部,過來與你匯合,剛剛才到,不曾想就撞見了你欺負人,唉……算了,我這當舅舅的,估計也管不了你。”
許不令表情一僵,打了個哈哈,目光轉向厲寒生和祝六:
“兩位伯父,你們傷勢如何了?”
厲寒生搖了搖頭:“傷筋動骨,好不了那么快,行走無礙罷了。就是祝六,手不靈活,以后很難用劍了。”
陸百鳴作為前任劍圣,明白一名劍客不能用劍,是多痛苦的事兒,眼中露出幾分可惜。
祝六性格開朗,對此倒是沒什么傷春悲秋:
“我本就是江湖一浪子,習武只為報仇,宋家滅了后,也用不上劍了。”
許不令打了幾聲招呼,又抬眼看向房舍上方的郭山榕:
“祝伯母,晚輩方才失禮了,和滿枝只是鬧著玩,您別多心才是。”
祝滿枝情緒太激動,眼淚兒止不住地往下滾,瞧見周邊都是長輩后,又強壓下了思念情緒,紅著臉小聲道:
“娘,這位是許公子,我……我那什么。你別怪他了。”
郭山榕叉著腰,用很丈母娘的眼神掃了許不令幾眼,輕聲道:
“我教訓滿枝,沒說你,你和他們仨聊就是了,別管我們娘倆。”
許不令輕輕笑了下,知道岳母大人介意他方才調戲滿枝的事兒,也不好瞎客套,轉身送三個長輩往帥府走去。
祝滿枝也想跟著走,可轉眼瞧見娘親站在房頂上不動,皺了皺眉:
“娘,你怎么不走啊?”
郭山榕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