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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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滿枝隔壁的院子,是寧清夜的閨房。
相較于其他兩間屋子里的熱熱鬧鬧,寧清夜這里要安靜許多。
閨房的窗戶撐開,外面是繁花似錦的院落。
寧清夜換掉了白衣如雪的長裙,換上了一襲紅妝,本就是當代八魁第一人,清麗出塵的面容,幾乎壓下來滿院的春色。
寧清夜的臉上,一如既往的表情不多,清水雙眸甚至稍顯心不在焉,不過并非是對成婚不上心,而是在出嫁之時,又想起娘親了。
房間里安安靜靜,寧玉合站在背后,認真給寧清夜梳妝,知道清夜有心事,暗暗搖頭嘆了聲后,露出一抹柔婉笑容:
“今天成婚呢,別想那么多。”
寧清夜也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顯得心事重重,勾起嘴角笑了下,卻沒有言語。
鐘離玖玖站在旁邊的搭手,見狀插話道:
“是啊,別想那么多。過去的傷心事,沒人自己愿意發生,我小時候不也過的開開心心,可自從父母那次上山采藥,一去不回,日子就全變了。你還有個貼心的師父,我當時是真沒人管,就靠桂姨接濟口飯吃,年紀輕輕就出去跑江湖,在底層摸爬滾打,饑寒交迫的時候,連個想恨的人都找不到……”
寧玉合抿了抿嘴,搖頭道:“死婆娘,大喜日子,就別說這些了,能孤身走江湖的女子,有幾個是自愿的?不都是迫不得已。”
鐘離玖玖用肩膀撞了寧玉合一下:“我這不是勸勸清夜嘛,你這沒良心的。”
寧清夜沉默片刻后,自己拿起蓋頭,搭在了腦袋上,柔聲道:
“我知道輕重,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也沒什么好想的,就這樣吧。”
“明白就好。”
寧玉合欣慰一笑,眼神望向窗外的院墻,注視片刻,又稍顯唏噓的無聲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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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幽幽,清風徐徐。
身著書生袍的男子,緩步走過圍墻外的小巷,在巷口處站定,抬眼看著天上的云卷云舒,眼神一如既往,帶著源自心底的沉悶。
遠處歌舞不休、車馬不絕,繁華的街道,和這里好像是兩個世界。
街面上是王公貴子、士族鄉紳,駿馬香車、身攜眷侶,處處顯露著人活一世該有的意氣風發;而小巷里,則藏著無處安身的游子,不知所去、不知所歸,不知以后在哪里。
春日和煦光芒下,眼前的形形色色,都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男子低頭看了看,身上還是那襲書生袍,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張畫卷,常見的花鳥圖,筆墨工整挑不出毛病,但也沒有亮點。
他偏頭看向左邊,酒鋪子開在遠處,嶄新的酒幡子在春風中獵獵,赤著胳膊的掌柜,肩膀上搭著個毛巾,從幾個大酒缸后探出頭來,罵罵咧咧道:
“寒生,還不過來搭把手,你那畫又賣不出去,杵那兒除了擋道還有啥用?”
面前是排隊賣酒的酒客,從鋪子排到了巷子口,大半是江湖人,聽見這話響起一片哄笑聲。
他是個書生,心里自有書生氣,稍顯不滿的道:
“怎么賣不出去,總會有識貨的人賞識我的字畫。”
“那你就杵著吧,本事不大心比天高,老實給我當學徒賣酒多好……”
……
兩句爭論過后,他繼續看著巷子口,等著識貨的人到來。
很快,巷子口出現了個腰懸佩劍的女俠,帶著個斗笠,手中領著個酒壺,眼神在巷子的兩側亂看,好像只是過來賣酒。
他站直了些,把身上有些陳舊的書生袍整理整齊,露出一抹靦腆微笑,看著那女俠:
“姑娘,今天要不要買幅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