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趁機上去,問她去往奈何橋的路。
顧白的臉名不虛傳,姑娘立刻點頭,伸手指著鎮子的另一頭。
“你踏上這座橋,繞過那座橋,再上左面的橋,再走右面橋,再走右面橋,再上十字橋往右拐……最后下了坡橋,走過木橋,踩著浮橋,穿過吊橋,然后就到奈何橋了。”姑娘盯著顧白說。
顧白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橋字。
姑娘說完了,舌頭舔下唇,“你記住沒有?”
顧白搖頭。
“記不住就對了。”姑娘高興地說。
“嗯?”
“啊,那個,我是說,記不住是應該的,我們鎮上的人,都不一定記得住。”
她自高奮勇,“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這不大好吧?”顧白望著她手里的衣服。
這姑娘端著一盆衣服,顯然準備去河里洗衣服。
“沒什么不好的。”姑娘把盆往地上一丟,熱情在前面領路,讓顧白跟上。
顧白和勾子對視一眼,跟上去。
一路上,姑娘嘰嘰喳喳,問東問西,片刻的功夫,快把顧白穿什么顏色內褲問明白了。
顧白招架不住,只能轉移話題:“那座橋,為什么叫奈何橋?”
熱情的姑娘臉色一變,有點兒僵硬,不是很想說。
但看在顧白臉的份兒上,她最后還是說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余杭城連續三年大水,民不聊生,餓殍遍野,許多人啃樹根,吞觀音土,肚子大的像孕婦。
又一場大雨后,在人們木然的注視中,鎮東頭來了一位和尚。
和尚很年輕,身上背著一個竹簍,竹簍里是一些草藥。
他醫術精湛,一劑草藥下去,人們的大肚子會立刻消下去,而且分文不取。
人們都很感激他。
然而,人們餓急了,和尚白白胖胖,濃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沒被餓到。
人們都說他的背簍里有吃的。
于是,有一天,正在橋東頭為老余家雙胞胎姊妹治病的和尚,被鎮上里正請去了家里。
“后來,那老和尚再也沒在鎮上出現過。”姑娘說。
里正,還有他的幾個心腹,他們那幾天油光滿面,還用草藥為鎮上的百姓治病。
后來,伴著朝廷賑災,鎮上百姓最后挺過了那一關。
但是,鎮上從此出現一件咄咄怪事。
“里正的兒媳婦,產下一怪胎,生出來就沒有沒頭,沒雙腿。”
里正當時就瘋了。
再后來,里正的心腹,他們家人或親戚產子,也必然是怪胎。
或缺手,或缺胳膊,有時候還缺心——生下來,心口出就有一窟窿。
漸漸的,不再限于里正和幾個心腹,而是蔓延到了整個鎮子。
那些年,鎮上產下的胎兒,或殘,或畸,唯一好過里正他們的是孩子至少還活著。
“漸漸的,鎮上流傳一個傳說,說里正他們把和尚吃了,和尚死的不甘,來報仇了。”
里正已經瘋了,其他幾個當年參與的人,也大多瘋,或死于非命。
鎮上的百姓只能另尋別的辦法來解除災厄。
后來,鎮上百姓不知聽誰說,只有為和尚娶活妻,才能消此惡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