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回軍營干啥?”張滸反問道。
“回去倒騰點兒飯吃啊。”劉錡道。現下大多數人一天只吃兩頓飯,這讓劉錡非常不習慣。他每天都要想方設法在午時吃一頓飯,推后晚飯的時間;好在這幾日軍營的伙食充足,哪怕不是飯點兒也有吃的,他能不花錢再吃一頓飯。
“這個點兒鐘,軍營里就算有飯吃,也是大麥做的面飯,不好吃。”張滸道:“咱們就在這兒吃點東西。正好,現下已經到了午時,還能看個節目。酒肆里的這些人,都等著看節目呢。”
“節目?甚底節目?”劉錡的問題剛出口,就想起前日張滸也說過在這兩家酒肆吃酒還有節目可看。但那一日他并沒有看到啥節目。
張滸笑著指向門口。“喏,已經開始了。”
劉錡看向門口,就見到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手里捧著一柄他不認識的、長頸勺形四弦軸并列一側、略有點像吉他的東西走到門口坐下,輕輕調試幾下,隨即彈奏起來。
頓時,一股柔和、圓潤,但又十分清晰的樂器彈奏之聲傳入他的耳朵。這股聲音的音調較高,比秦箏、琵琶要高亢許多,但卻并不刺人耳朵。
劉錡閉上眼睛,手指輕輕觸碰桌子敲打著節拍,欣賞起音樂。他從未聽過這首樂曲,就連相似的曲調都未聽過;但聽著樂曲,他眼前卻好似浮現出一片遼闊的草原,自己正騎著高頭大馬在草原上奔馳。
他也不知自己在草原上奔馳了多久,那股引領他的樂器聲忽然消失,一股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劉錡眼前的草原驟然消失,一片低矮的叢林浮現出來。幾個身著獸皮的人手里拿著標槍,慢慢靠近正在飲水的獵物。
他們逐漸將獵物圍住,舉起標槍蓄勢待發。這時獵物忽然警覺起來,停止飲水掉頭要跑。諸人再不遲疑,迅速投出標槍。其中一支標槍扎在了獵物后背,但獵物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幾人立刻追了上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獵物的血似乎都要流干了,跑的也越來越慢;一人又投出標槍正好扎在獵物后腿,獵物嚎叫一聲倒在地上。另一人上前幾步,猛的將手里的石頭砸在獵物腦袋上,徹底殺死了它。
這時先前高亢、清晰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樸拙抱素之音相互應和。劉錡眼前交錯浮現出草原上的牧民邊喝著奶酥吃羊腿的畫面,以及叢林中的獵人飲著酒水啃豬蹄的情形。
吃到酣處,牧民與獵人又站起來邊唱歌邊跳起了舞蹈。牧民們在篝火旁圍了一圈,踩著同樣的節拍躍動;獵人就自由許多,不同人跳著不同的舞步,但卻又并不顯得雜亂。
最終,隨著一陣歡喜的合奏過去,樂曲慢慢結束,劉錡眼前的景象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