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略微提了提段秀實的往事,劉錡忽然想起自己在嗢鹿州時和他打過交道,當時的感受是不與他交往,頓時息了過會兒去敬酒的心思。
“敬酒倒是無妨。”張誠道:“都是同僚,抬頭不見低頭見,維持個點頭之交也無妨。”
“那過一會兒我去敬他一杯。”劉錡倒是從善如流。
這時段秀實已經謝過封常清,重新坐下;他和劉錡與張誠一樣,沒有馬上得知自己的賞賜。
“李將軍,”這時封常清忽然笑著說道:“我將你列在第四,你可有不服?”
“服,怎會不服,”李嗣業笑著回應:“我也沒立下多少功勞,自然是服氣的,甚至覺得列為第四太過靠前。”
“封都護這是與李將軍開玩笑。”張誠對劉錡道:“李將軍是右金吾大將軍,地位比封都護也相差不大,這點兒小功勞對升官也毫無影響,二人皆不在意。”
“只是在開玩笑?”劉錡疑惑。玩笑應當在私底下吧,現在雖然不是正式場合,但人這樣多,不適合開玩笑。
“也不僅是開玩笑。”張誠又道:“將李將軍排在功勞第四當然是玩笑,但封都護也是表明:不會忘記向朝廷奏報李將軍的功勞。”
“一句玩笑還有這樣的道道?”劉錡驚訝。
“含義多著呢,”張誠笑道:“若為果毅、別將這類武將,倒是不必十分在意;再向上升官,就要注意旁人說話的含義了。”
“當然,不懂這些,也未必不能做大將。若是能一直立功,立下旁人無可置疑的功勞,自然也能升官。”
‘我估計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弄懂旁人說的話中到底有啥內涵。不過再有兩年多就是安史之亂了,有的是立功機會,不求能升為右金吾大將軍這樣的大官,混個中原的三四品官養老就挺好。’劉錡心里想著。
封常清與李嗣業開過玩笑,又點幾人排了功勞,不過同樣沒有立刻宣布封賞。當第七人坐下后,封常清再次高舉酒杯,笑道:“你們這樣規規矩矩地坐著吃酒,早就不耐煩了吧?那我也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吃過這杯酒就去后帳去休息,這間帳篷就留給你們慶賀!”說著,他將杯中之酒吃完,站起來又說了幾句話,離開帳篷。
他一離開,場面頓時變得比剛才熱鬧十倍。封常清威望高,本人又不愛酒,沒幾人敢在他面前多飲酒;現下他休息去了,眾人被壓住的天性都爆發出來,帳篷內頓時變得特別熱鬧,甚至有些混亂。大家紛紛互相敬酒,又放大聲音吹起牛逼,還有掏出各式各樣的樂器開始演奏,以及跟隨演奏瞎跳舞的人。
“劉果毅,我敬你一杯。”一人來向劉錡敬酒。
“孟果毅,原該我敬酒。”劉錡忙舉起酒杯,一口飲光,又說道。
“爽快!”孟果毅笑道:“夠爽快!至于誰敬酒有甚底要緊,反正最后不都是酒被吃下肚子。你這么爽快,就再吃我一杯酒。”
“孟成康,行了。”張誠道:“后面還有人等著與劉錡吃酒呢,你這杯回去自個兒吃吧。”
“那不成,我都端來了,總不能端著滿滿的杯子回去。”孟成康道。
“有甚不成的。”張誠又道:“你又不是沒有過將端來的酒在端回去的經歷。”
“張誠,你這就不對了!”孟成康叫道:“怎在眾人面前揭我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