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嬸子,你們家必須搬出城了。大食人離著嗢鹿州城最多還有七八日的路,明天你們必須搬出去,再不搬就出不了城了。”
“再容我們一日吧。”
“嬸子,你難道想留在城里?沒聽那些從碎葉城逃出來的人說起大食人干的事?嗢鹿州城可比碎葉城小不了多少,大食人打進城后也會放縱士卒劫掠,留在城里除非極小心不然活不了,財貨也保不住。”
“我也沒想著留在城里,只是,劉家小子,再容我們在城里多留一日吧。”
“這,罷了,你家本就是軍屬,可以最后搬家。但后日,后日一定要離開嗢鹿州城,不然真來不及了。”
“是,是,我知道。”中年婦人好說歹說,終于將前來督促她離開嗢鹿州城的士卒打發走。
“卓嬸子,”待中年婦人關上門,一個十歲出頭、長相漂亮的小姑娘立刻走過來說道:“還是早日搬家吧。卓伯伯昨天晚上特意回來囑咐盡早搬出去,再晚或許出不去了;卓哥哥也想著早日出去呢。”
“我也知道,只是……”中年婦人欲言又止。
“嬸子,卓姐姐一定沒事。”小姑娘知道中年婦人的意思,又趕忙說道。
中年婦人是卓椏的母親蘇欣,漂亮小姑娘自然就是舍利吐利·丹妮婭。
自從那一日卓椏離家出走后,蘇欣嘴上說著就當沒這個女兒,還要給女兒繼續辦葬禮,但心里還是很記掛著卓椏的,從她離家出走第二日開始就偷偷打聽女兒的去向。
但她問過所有熟人,沒有人知道卓椏在哪兒。有人在卓椏離家出走當日見過她,卻也不知她最后去了哪里。
這可給蘇欣急壞了。她很擔心女兒出了意外,到處找女兒的下落,還報到官府。因為卓椏曾被都護表彰過,官府也幫忙找了幾日,最后卻也沒找到。
但是,就在官府開始尋找后第二日,她家里忽然出現一個紙條,讓丹妮婭讀了發現是卓椏寫的。紙條中她告訴父母自己躲在一個朋友家里,很安全,讓他們不必掛念。經過與以前的字跡對比,確定是卓椏自己寫的。
這個紙條讓蘇欣放心不少,也徹底放棄尋找女兒。可在這個紙條后,卓椏卻再未與父母聯系過,讓蘇欣又擔心起來。她遲遲不愿離開嗢鹿州城,就是想再次得到女兒的消息。
“卓嬸子,要不咱們再去官府報案?前次就是報案后卓姐姐送來紙條,應當是因為報案得知嬸子在找她所以報個平安。嬸子再報一次案卓姐姐必定會再次知曉。”丹妮婭道。
“或許她已經離開了嗢鹿州城。”蘇欣又道。
“若卓姐姐已經離開嗢鹿州城,那嬸子更應該早日搬出去。或許能與卓姐姐碰面呢。”
“你這也說的是,只是,罷了,搬出城吧,不拖了。丹妮婭,你將你與雷諾的東西收拾好,明天咱們一塊出城。你放心,我會繼續照顧你。”
“好的,嬸子,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丹妮婭見總算勸得她答應搬走,松了口氣,立刻答應道,立刻轉身去收拾。
蘇欣點點頭,也要去收拾。這次是官府安排搬遷,她家又是軍屬,不必擔心路上沒飯吃;但衣服與鋪蓋都要自己解決,搬到新地方至少要住一年半載鍋碗瓢盆也得帶著,還有生火的爐子、做飯的鏟子都不能落下,更不必提錢財。這樣算下來,她要帶的東西可是不少。
但她才剛邁出幾步,忽然聽到從院外巷子里傳來叫喊聲,聲音還不小。蘇欣好奇之下正要推開門瞧瞧,院門忽然從外面被推開。她正要出言詢問,就聽來人說道:“卓嬸子,是我,我從谷口回來了。”
“你是,雷諾?”聽到這話,蘇欣認真看了面前男子幾眼,試探著問道。
“嬸子,是我。”雷諾笑道。
“你怎變成了這幅模樣?”蘇欣驚訝地追問道。
過去雷諾雖然從碎葉城一路逃難到嗢鹿州城,可樣子并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略微瘦了些,仍然皮膚白凈,穿著介于一般富戶家公子與店鋪伙計中間的衣服,樣子瞧著就像是一般人家的浪蕩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