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一名躺在地上的士卒對其他士卒高聲叫道。
“我們豈能拋棄同火!”另一人立刻說道。他們這一火在四年之前的潔山之戰就并未拋棄任何一個同袍,今日豈能拋棄。
“你們快走!”那人又道:“我被狗咬了腿,根本走不動道,你們再不走等大食人追上來,誰也活不了!難道你們想的不拋棄同火就是一塊死!”
“而且狗身上有病,被咬了就會傳染,你們就算帶我回去我也活不了!快走!”
“可是,可是……”那人眼里含著眼淚,想說話,但又不知說甚。
這時從不遠處傳來狗叫聲。躺在地上之人更加焦急,大聲喊叫讓他們快走。眾人只能拋下他離開。躺在地上之人見同火都走了,精神一松竟然倒在地上。
他吃了一驚,本想掙扎著再坐起來,但又一細想,剛剛騰空的身子再次躺到在地,他又從一旁的死狗上染了一手血抹在自己身上,然后右手以松弛的動作握住刀,雙眼閉上裝死。
‘不論是人是狗,我都要再帶走一條!’
不提他如何伏殺了一人一狗,他的同袍跑出老遠,一直到聽不到狗叫聲才停下,靠在墻邊大聲喘息一會兒,又折回剛才他們離開地道的宅院附近,找出地道入口,走進去與大部匯合。
“王大哥!”見到旅帥,火長的眼睛頓時紅了,跪在旅帥前面哭道:“我們火一共十人,有兩人被狗咬死,有一人被大食兵殺死,還有一人受了傷留在后面,一次就戰死了四名同袍!”
“即使是潔山之戰,也從沒打過這樣的敗仗!這次真是輸得太慘了!”
“王大哥,我們也都輸慘了,戰死五人!半個火都沒了!”
“我們也是!”
“我們戰死三人!”
聽到火長連哭帶說的那番話,其他本來還勉強能撐住的火長也撐不住了,紛紛哭訴起來。
“好了。”旅帥王大在他們哭了好一會兒后叫道:“哭,哭有甚用!都把眼淚收起來,誰也不準再哭!”
“與其哭,不如在心里發誓,一定為同袍報了今日的大仇!”
“一定為同袍報了今日的大仇!”眾人受他這一激,紛紛高聲喊道。聲音震的地道都在顫動。
“快,火里身子最康健的過來領鹽水和裹布!現下最要緊的是治好同火的傷!”王大又吩咐道。
“是。”十個火里都有人答應一聲,走過來領取鹽水與裹布。他們很快回去,松開同火剛才在戰場上包裹住傷口止血的破布條,將鹽水倒上去。
頓時,一片好似殺豬似的慘叫響起。用鹽水清洗傷口是劉琦來到安西后推廣開來的,在場將士還是頭一次受傷用鹽水清洗,沒想到這么疼,登時控制不住聲帶叫了出來。
不過他們都是在戰場上被捅好幾刀還能忍著劇痛砍回去的狠人,立刻反應過來叫喊顯得很沒氣概,壓住叫喊的**一聲不吭,地道里很快又變得安靜下來,只有士卒們粗重的喘息聲不斷響起。
聽到同火一開始的慘叫,又看到他們憋紅了的臉,正在清洗傷口的士卒頓時有些不忍,想盡快停下清洗。但又想起清洗時間太短恐怕清洗不干凈的囑咐,只能咬牙繼續認真清洗,一直到看起來十分干凈后才停下,用干凈的布擦拭了,再裹上一層。
“往后我寧愿躺在床上修養幾個月,也不愿再用鹽水清洗了。太疼了。”一人說道。
“彭三,你還是受傷少。”給他清洗那人道:“且不說不清洗可能會死,就算不死,躺在床上等傷口慢慢長好你以為好受?更難受。”
“看來是我想簡單了。”被叫做彭三的人勉強笑道:“確實,傷口愈合的時候也不好受,不清洗愈合一定更慢,更不好受。”
“好了,已經包裹好。你這條胳膊可不能沾水,不然就白清洗重新包裹了。”給他清洗那人說道。
“多謝。”
“咱們這種關系,還謝啥。”
“也是,那我就不謝了。周大,你說咱們能調回河北大營嗎?”彭三問道。
“不是說得在嗢鹿州城里打三十日才能回去休息五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