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你下令在城中點起大火,燒毀了許多房屋,還燒死了許多秦那士兵,這對你奪取嗢鹿州城當然是有好處的。但是,這也帶來了壞處。那就是在重新入城時,秦那軍隊更有優勢。”
“秦那士兵是通過地道進入城中,他們完全可以預先進入淺層地道,發現地面不再特別熱后就從里面鉆出來占領房屋院子。”
“而你們卻只能從城外進入嗢鹿州城。即使一直在城門安排士兵關注地面溫度,一旦發現可以進入后馬上回報,你們也會比秦那軍隊慢一步。而慢的一步,很可能影響戰役走向。”
“同時,嗢鹿州城的得失又關系到整個安西戰局,如果失利,或耽誤太長時間,都會導致戰局發生變化。”
“總而言之,你因為擔心天亮后在占領城池的過程中吃虧,所以睡不著。”
“你說的不錯。”并波悉林點頭道:“就是這樣。你可以緩解我的擔憂么?”
“沒有。”杜環學著大食人的樣子攤手道:“我即不了解現在的秦那軍隊,也不完全了解大食軍隊,更不知道嗢鹿州城內有多少地道,更不知道大火將城內燒成什么樣子,怎么出主意?”
“我可以立刻告訴我知道的事情。”并波悉林道。
“不必了。”杜環的表情卻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不要說我以上都不了解,即使我了解,也不會給你出謀劃策!”
“你在嗢鹿州城內放火,燒死超過一千我軍將士,而且麾下將領還說我軍所有將士都應該下地獄!你們如此殘害我軍將士,如此羞辱我軍將士,我豈能為你們出謀劃策!”
說著杜環已經站了起來,站在他面前厲聲說道:“我現在沒有任何方法反抗你,你愿意怎么處罰我就能怎么處罰我,但休想我為你出謀劃策!”
“你休想!”高適雖然聽不大懂杜環在說什么,但也能大致判斷出他在叱罵并波悉林,也立刻站起來說道。
聽到這番話,并波悉林一度雙手握緊了拳頭,眼神嚴厲,似乎想要處罰杜環。但他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對他們的處置,只是揮手讓他們離開。
“總督,杜環這樣羞辱,您為什么不狠狠地處罰他?”侍衛忍不住問道。
“處罰他有什么意義?”并波悉林反問道:“他說的都是實話,難道處罰了他,他說的話就是錯誤得了?”
“而且雖然他沒有給我出主意,但我卻因此能夠安定下來了。”并波悉林忽然又笑道:
“大食與秦那之間已經完全不可調和,都十分痛恨對面的將領、士兵,入城后會盡全力奪取每一棟房屋、每一戶院子;納賽爾又急于立功洗脫原來的過錯,根本不需要我再擔心什么。我的心情也因此變得豁然開朗了。”
“我要去睡覺了,你守在帳篷門口,天亮后如果有將領想要請示,就告訴他們,按照昨夜制定的計劃實行。即使遇到意外事情,我也不會出面,一切都靠他們自己決斷。”
并波悉林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脫去衣服躺在床上又睡起來。很快很快呼呼大睡。
“是。”侍衛小聲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