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你自己的臆想。”聽到烏日塔的話,頓毘伽卻毫不留情地反駁:“你覺得并波悉林不愿意與我軍沖突,但萬一即使可能沖突,他也不許咱們走呢?”
“你說我是臆想,你的想法又從何而來?”烏日塔問道:“無論如何,和咱們打仗都要死人,大食兵已經死了很多,并波悉林為何寧愿打仗也不放咱們走?”
“這……”頓毘伽一時不知該說甚,他沒有證據能證明并波悉林寧愿打仗也不愿放他們走。但他就是這樣覺得。
“你既然說不出道理,豈能證明自己所言是對的?”烏日塔追問道。
“不要爭吵,”阿爾斯冷這時打圓場道:“都是同一族之人,咱們也都想將部族勇士帶離險境,何必爭吵?”
“說的是,都想將部族勇士帶走,不要吵架。”旁人也紛紛說道。頓毘伽所部雖也損失慘重,但仍是他們中人數最多一部,和他鬧僵對離開這里沒有絲毫好處,他們不愿得罪頓毘伽。
“現下時候也不早了,快要到子時,大家今日就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來商議。”阿爾斯冷又道。
“確實已經不早,該回去了。我這就回去,明日再來商議。”有人立刻接茬道。
“明日白日一定又讓咱們的人干最重的活,還有大食將領像防賊似的緊盯。因有大食人在,咱們還得在一旁守著,好能在族中勇士出疏漏、大食將領要打的時候攔著,恐怕仍只有晚上才能商量。”又有人抱怨道。
“都少說幾句吧,離了自家營寨千萬不能說,被大食人聽到可不得了。”阿爾斯冷又道。
“我們知道,怎會讓大食人聽見,除非吃醉酒。可現下一滴酒都吃不到,哪里會醉。”
“我覺得在營寨中也得小心。沒準就會有人叛變,給大食人通風報信。”
“誰敢給大食人通風報信,被我發現活剮了他……”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離開這間帳篷。
“頓毘伽,”阿爾斯冷故意落在最后,待其他人都離開后又對他說道:“你對現在這種情形,沒有絲毫準備么?”
“啥準備?”
“如何從大食軍營中逃走的準備。”阿爾斯冷沒心思和他打啞謎,直接說道:“我和你一樣,也覺得大食人不會輕易放咱們走。所以要做最壞打算,如何只能帶少數人走,甚至只身逃走。你對此應當有準備。”
“你說的是,我確實有準備,”頓毘伽見他直接說出來,也不再隱瞞:“我買通一位大食將領,若并波悉林要先下手為強殲滅咱們,我就帶領一些部族青壯從他帶兵駐地逃出去。那位大食將領會假裝受傷無法指揮,從而讓我逃走。”
“大食將領還會做這種事?”阿爾斯冷驚訝。他雖也有準備,卻還到不了這種程度。
“喔鹿州之戰失敗前不會,但失敗后就有了。”頓毘伽冷笑道:“大食軍在喔鹿州失敗后,所有人都明白不可能再占領整個安西,最多守住碎葉鎮。既然如此,他們大食將領沒法再搶掠唐人,又想得到銀錢,就會有人愿意收這種錢。”
“那將領不會是在蒙騙你吧?”阿爾斯冷仍然懷疑。
“我還答應逃走前在軍營中埋一百兩黃金,逃出后再告訴那人具體位置、他才能夠得到,所以八成可能他不是在蒙我,兩成可能是在蒙我。但就算他可能蒙騙我,我又有甚法子?”說到這里,剛才表情一直平靜的頓毘伽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