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能逃回老家?”
“不瞞別將,我們是疏勒人,從拔汗那國的土地向東,翻過一座山就能返回家鄉,不用經過碎葉鎮。而在西邊這些番國的土地上,只要小心避開咱們安西軍的駐兵,當地人難道還敢攔下我們詢問去處?”
“你們就不怕被發現私逃?若是被發現私逃,你這個為首的人必定會被處死,其他人也會受到比丟失營地更重的懲罰。”
“就連校尉都死了,我們又只有一百人,不管是被大食兵殺了還是被火燒死了,死掉也理所當然。今夜損失不小,劉中尉估計也焦頭爛額,我們要不是被別將抓到,他不會詳查這件小事的。”
安西騎兵將領連連反問,阿費夫刻意做出略有些慌張的語氣回應。騎兵將領沒問出啥問題,又看向眾士兵。天黑之下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是見這些人雖然手上都拿著兵器,但并無太多殺氣,更多的是慌張和害怕的氣息,心里基本認可了阿費夫的說辭,沉聲說道:
“你們在校尉死后私自逃走,雖情有可原,但罪無可恕!你們趕快隨我返回營寨中,或許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若執意仍然逃走,我只能將你們就地格殺了!”
“被別將發現的時候,我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阿費夫苦笑著說道:“騎兵的速度遠超步兵,我們還怎么跑?如今只能老老實實跟著別將返回營寨。我只求劉中尉別把我殺了,留我一條命,哪怕貶為民伕也好,總有活著回去、見到家人的希望。
不瞞別將,我們之所以想趁機逃回家,也是因為不想再打下去了,想回家看家人。”
“就算如此,劉中尉也必定不會輕輕放過你們!”聽到他說出自己逃回去的目的之一是見家人,這人的疑心徹底去除,對他們說道:“好了,你們所有人排成兩列隊列,和我們一起回去。看在你們態度良好的份上,我會向劉中尉求情。”
“多謝別將。”阿費夫跪下說道,同時心里一喜。‘我的計策成功了。’
阿費夫對于在逃出安西營寨后遭遇巡邏的騎兵早有預料。他雖不知詳細樹木,但在此地至少有數千騎兵,安西軍統帥劉琦又不是傻瓜,豈會不在一些營地被燒著后派出騎兵在營寨外面巡邏,搜檢逃走的大食兵?
阿費夫最早想過帶領這百人騎馬穿過安西營寨,遭遇安西騎兵后更容易逃走,但這樣的話在穿過營寨時太危險,只能放棄;他于是采取了第二計劃,讓所有人換上安西軍樣式的頭盔和皮甲——在之前的交戰中雖然大食軍敗多勝少,但也有一些繳獲——拌做安西軍的樣子,一旦被安西騎兵追上,就由他說出這番說辭,迷惑安西將領。因為第二計劃需要保密,所以劉琦只告訴了自己的護衛,就連阿迪勒都沒告訴。
若這套計劃不成功,只能冒死與安西軍搏殺,他將在受傷后倒在地上裝死,以求活命。但安西將士很可能會補刀,他多半還會死亡,所以第三計劃只能在最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使用。
‘幸好第二計劃成功了。現在所有士兵都必須按照秦那將領的要求來做,但不會真的返回營寨,而是在返回營寨的路上,趁他們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忽然殺死他們,奪走馬匹逃走。’阿費夫在跪下說話的同時,心里想著。
“多謝別將。”阿費夫跪下后,眾大食兵也全部跪下,其中會說漢話的人說道。
“都起來吧,趕緊回去,早回去一會兒早解脫。你,或許還在心里想我只是一個別將,有甚資格向劉中尉求情吧。”安西騎兵將領又對阿費夫說道。
“屬下不敢。”
“你有啥不敢的。你們這些人我還不了解?”將領嗤笑一聲,又正色道:“我不是別將,我是果毅,名叫莫元。這個身份,有沒有資格向劉中尉求情?”
“原來是莫果毅。”阿費夫的聲音立刻露出驚喜。“莫果毅乃是劉中尉心腹愛將,也是極受殿下重用之人,豈會沒資格向劉中尉求情?只是,”他故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莫果毅如此高官,為甚要半夜帶兵巡視?”
“這你就不必問了。”莫元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道:“你們,趕快排成兩列隊列走回營寨,不要再磨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