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剛用過早飯,就被邵楠一道差去了鎮撫司。
這段時間來,跑鎮撫司確實勤快了些,尋常的百戶一年都進不了幾次,可艾玉倒好,成了鎮撫司的常客,門檻都要被踏出**來了。
如果鎮撫司不是人人畏懼的地方,艾玉非得讓牟斌給他辦一張VIP會員卡,還必須是至尊會員。
剛隨著邵楠踏進鎮撫司,看到牟斌正在練字。
很詭異的場景,一個長得五大三粗大漢如同拿刀似的死死握著毛筆,額上汗珠滾滾,臉色漲得通紅,瞪著書案宣紙的表情很猙獰,仿佛那張紙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咬牙切齒的樣子像上陣殺敵。
艾玉對牟斌表示很同情。
如同遠在南京時的廖光明,此情此景是何等相似,如今想起來,恍若昨天。廖光明寫的一個‘翔’字,歷歷在目……
在這個崇文鄙武的年代,武人想求上進,只能通過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裝點門面,附庸風雅,博得文人的尊敬,可惜很少有堅持下來的,才牟指揮使的表情看,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卑職見過指揮使大人。”艾玉躬身施禮。
牟斌聞言,旋即放下手里的毛筆,朝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轉身看著艾玉。
“來的好不如來的巧,哈哈,來來來,先看看本大人剛剛寫的字,評點一下如何?”
說句實話,艾玉對這差事有恐懼感,當時的廖光明也是拉著他做評點,結果從此改行不練字,練畫畫。
他怕呀,萬一說出什么不高興的話,這豈不是又葬送了一位文學愛好者?
但堂堂錦衣衛的扛把子帶著一臉期盼的目光看著他,實在不忍拒絕,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挪開步子放眼瞧去。
指揮使大人居然寫的草書,這可得有點功底呀。
艾玉凝目瞧了半晌,倒吸一口涼氣:“2B?”
翹首盼望的牟斌木若呆雞。
“啊?”神色大驚,搶過宣紙急得面紅耳赤:“明明是個‘官’字呀……”
艾玉擦汗:“…………”
嘴又欠了,為什么就是管不住這張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就不應該為指揮使大人點評這個字,這遭的是哪門子罪。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官”字寫成草書,在一個來自現代的人眼里看上去……
確確實實是“2B”啊!
牟斌有些喪氣,將紙揉成一團,仰天悲愴長嘆:“讀書人果然不好當呀,罷了!”
艾玉見此,俊臉漲得通紅,他知道,自己又親手毀滅了一個武人熾熱的上進之心,不出意外,牟斌的風雅之路到此為止了。
牟斌的精神不大好,顯然剛才的打擊對他很大,不過對艾玉倒算客氣,畢竟對他頗為看重。
艾玉很是尷尬,像是鬧心的小屁孩閑在家里沒事干,在爸媽的抽屜里偷出一個套套,搬個小板凳坐在自己門前吹著氣球,還一個勁的朝著隔壁二娘顯擺,氣球好油,但是吹的好大……
艾玉沒敢吭氣,低著頭,偷偷的瞥著面前的牟斌。
還在牟斌這個上位者氣量比較大,將手里的紙團拋開后,這件事轉眼也就拋之腦后。
頓了頓,說道:“近來多事之秋,王岳一事固然干的漂亮,一頭直接將他壓了下去,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他終究是東廠廠公,手里的消息渠道不如我錦衣衛,可天底下沒有不滲風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