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澹臺璇與這“陽間人屠”和“白面無常”共處一室,單薄的嬌軀早就忍不住戰栗起來,心中頗為懊悔當初竟是在韓軒洛走后,沒忍住的在韓錚府前咒罵起韓軒洛不得好死……
體內總歸是流淌著江湖世家中最驕傲的血統,澹臺璇顫微雙臂拄地,虛晃著強撐起身上無形而仿若實質的兩座恐懼大山。
輕瞥了那自顧自飲酒的賈文和一眼后,微微昂首卻也不敢直視韓錚的目光緩緩問道:“敢問天下多少鮮血才能平息秦王心中的怒火,填充滿您那征戰天下的……豪情!”
澹臺璇不問名士反問匹夫的舉動卻也稍有些出乎韓錚預料,當即眉梢輕挑,半瞇著得眸子隨而撐開了些,一道精光快速掠過!
那賈文和卻像是早有預料的朗聲大笑,拎著酒壺的右手翹起小指挑了挑那微白的鬢角后笑道:“璇丫頭啊,你可問那韓錚征戰天下的豪情何時磨滅折耗殆盡,這填充豪情的修辭我到首次聽聞!”
“也罷,既然那澹臺落雪武就文不成我就代他給你i上一課,野心有個野字,故而不受拘泥,它可以是一粥一米,亦可以是整個天下!”
“世間粥米不計其數,可這天下可只有一座,況且野心這東西,可不是個恒量啊!”
澹臺璇起初聞言俏臉溫怒,那雙靈動清澈的明眸中也閃現一道厲色,可聽到這賈文和繼續說下去,燃燒起來的氣焰瞬間便被那冰水潑滅,自身也為之冷顫一下!
如今的她就感覺自己先前作為就像是一只螻蟻跑來問泰山為什么擋住了它的光亮般滑稽可笑,韓錚從一開始逐鹿中原就已經放眼天下布局,填滿他野心的早已不殺戮和鮮血,難不成是鐵骨柔情?!
微醉著瞇縫雙眼的賈文和精準捕捉到澹臺璇的神情閃爍,卻也僅是眨巴了幾下眼睛,擠出那迷醉的酒氣后,又將酒壺湊到了嘴邊!
反觀韓錚倒罕見有幾分懷念意味的微微昂首,目光掠過府前檐角處的檐獸,目不轉睛的遠眺那云霧翻涌起伏的碧空徐徐說道:
“當年我娶洛兒他娘柳妙妙的時候對她說,我韓錚只是個會打仗的粗人,給不了她紅妝百里鳳披霞冠,我唯一能給的就是這馬背上打來的天下!”
“她喜歡無拘無束的游歷四方,那我便將整個天下給打下來,人間遍地皆立韓字王旗,如此不論她行至哪里,我韓家鐵騎便在那里!”
“京都的那群呆雞書生則是借題發揮的說什么紅顏禍水的屁話,那好,我韓錚就讓麾下百萬的秦軍銳士告訴那群書生和天下人,我韓錚打下的江山養一個禍水綽綽有余!”
韓錚中氣十足的語調皇霸之威盡顯,身上凌亂的黑袍無風自動撫平褶皺,很快這股怪風竟是瞬間將整個廳堂股股地充斥。
拜跪在地的澹臺璇身后那三千如瀑的青絲,好似波瀾起伏的湖面跳起了漣漪舞,賈文和微白的發絲凌亂掩住那張略顯滄桑的俊逸白面,他那雙精光閃爍的眸子卻死死的盯在那廳堂上高懸著的劍匣。
匣中龍劍劍身劇震顫若龍吟,當即喃喃自語道:
“翠帷雙卷出頃城,龍劍破匣雙月明!”
“這難不成是王妃……出手了!”
就在賈文和輕聲喃語之后,劍匣劇震之下猛然一聲高亢龍吟長嘯九天,緊接著竟是有一頭金龍虛影從匣中冒頭鉆出,在韓錚身前親昵的盤桓兩圈后對著澹臺璇一陣激昂咆哮,硬生生將人小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后,轉而直上沖刺九天云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