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璁懶得跟對方繞彎子,說道:“濟南知府清田,在歷城縣郊清出數千畝地,皆言此乃孔府之田產。知府聶豹不敢怠慢,親自來到曲阜求證,卻無法見到孔氏族人。因此,只能由在下親自拜訪,請孔府出示相關的田契和稅票。”
孔聞禮一臉驚訝:“孔家在歷城縣也有田產嗎?那定是孔氏旁支的產業。”
張璁問道:“不知是哪脈旁支?”
孔聞禮說:“這個……在下要去查問一番。”
張璁問道:“何時能問清楚?”
孔聞禮道:“不好說,孔氏一脈,枝葉繁茂,當細細查問。”
張璁起身:“既如此,我便讓聶知府,先把田產收歸官府,等著孔家旁支來認領。若無人認領,便是無主之地。若有人認領,沒帶田契和過契也算冒領。便是帶了田契和過契,若不能出具稅票,也當從田產過戶之時補交賦稅!”
孔聞禮張開嘴巴,欲言又止。
張璁問道:“孔博士還有什么可說的?”
孔聞禮心思百轉,突然笑道:“孔家就算在歷城縣有田產,也肯定沒有幾千畝那么多。歷城縣那些田畝,多半歸德王所有,恐是清田之吏搞錯了。”
德王為了逃避清田,把田產傳給孔家,并不是真的就轉賣了。
而是依托孔家的影響力,嚇退清田的文官,期間由德王支付一些報酬給孔家。
眼見孔家的名頭,根本壓不住張璁和聶豹,孔聞禮瞬間就把德王給賣了,表示孔家不愿蹚這灘渾水。
張璁冷笑:“原來如此,打擾了,告辭!”
孔聞禮熱情挽留:“張按臺是禮學大家,在下既名‘聞禮’,自當求問討教。不如,張按臺在衍圣公府多住幾日?”
張璁突然笑容燦爛:“如此甚好,我就不客氣了!”
“呃……”孔聞禮尷尬難言。
我隨口一句請客,你就直接坐下來點菜啊?
之后數日,張璁都在跟孔聞禮切磋學問。
孔聞禮作為翰林院五經博士,四書倒是背得滾瓜爛熟,五經卻只通一本《詩經》。他在張璁面前探討學術,就像一個本科生面對院士,還真只剩下“求教”的份兒。、
求教到第五天,孔聞禮突然說:“衍圣公有一孫女,年近及笄,未曾婚配。聽聞王閣老,子嗣興旺,不如結為秦晉之好。王相那邊,便是庶出子也無妨,以王相天人之姿,庶出子也不會辱沒了孔家。”
張璁勃然大怒:“吾乃朝廷命官,不是那九流媒婆,孔家如此不知禮乎?簡直斯文掃地,有辱孔圣之名!”
孔聞禮連忙低頭賠罪,一張老臉羞得通紅。
突然,又進來一個家伙,卻是弟弟孔聞音。孔聞音在孔聞禮耳邊嘀咕幾句,孔聞禮頓時變色,匆匆與張璁道別,跑去見北京來的傳旨太監。
張璁一臉微笑,慢悠悠離開孔府,從客棧里召集自己帶來的人手。
皇帝有旨,拆毀全國孔子塑像,今后只準供奉、祭祀孔子神位。
三天齋戒沐浴時間,孔家前腳領到圣旨,張璁后腳就帶人殺向孔廟,他要親自搗毀曲阜孔廟的孔子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