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月的哭聲止住。
像是從夢境中醒來,整個人立時清醒,一把推開面前的女人,退后兩步。
“你不是,你不是......”
“你是她!”
“你是影殺。”
她的臉上露出驚惶之色,面頰上淚痕未干,卻強自讓自己顯得鎮定。
女人輕輕甩了甩袖子,雙手負于身后:“我和她,又有什么區別呢,你終究也算我的孩子。”
“你怎么上來的?”紊亂的呼吸逐漸平復,燕九月眼神恢復清明,沒有答女子的話,而是冷聲問道。
嘶~
女子長吸口氣,環顧四周,掃視一圈,喃喃自語般地說道:“四年啊,這山上的一景一物,早就記得清楚,上山有何難。”
“你來做什么?”燕九月和她拉開距離,很是戒備。
“帶他走。”女人眸子凄清,宛如子夜,望向屋中。
“不行!”
燕九月的眉頭皺緊,握著拳,指甲不知覺間深深陷入皮肉。
她把身子擋在了小樓入口處,暗暗調動起氣海中的真氣。
女子掃了燕九月一眼,看出她所想,只是淡淡哼了聲,單手一招。
嘩。
樓內、屋中,一張掛畫飛卷而出。
燕九月見狀臉色大變,就要伸手去奪,但立馬就覺得一陣重壓襲來。
雙腿一軟,直接爬服在地。
掛畫徑直落在女人手中,那是一張肖像。
畫中男子身著白衣,席地而坐,面前一尊獸角金爐。
“確實有點本事,能把他困在畫中,寧秋河這些年長進不少。”
掃了一眼后,女子就將畫幅卷起。
“還給我......”
燕九月眼瞳里出現血色,聲音隱隱帶著幾分哀求。
“和我回幕谷吧,你沒必要陪著那老家伙一起送死。”
“還給我......”
“也罷。”
女子嘆了一聲,看到燕九月眼中閃現出的凜然殺意,漸漸轉過身。
“還我......”
燕九月雙手掙地,指節發白,可卻完全沒法動彈分毫。
女人逐漸走遠,她嘴里的聲音,只能化作了無聲的低吼。
徹底心如死灰。
“哥哥......”
.......
回到宿所。
方楊發現此時天色已經由火紅轉變向干涸的血色。
天地間的真氣越發稀薄,一路上,他嘗試了一番,已經很難溝通天地之橋,秘法和咒術的釋放極其艱難。
他心情逐漸平復,算是冷靜了不少。
叫來雜役弟子,給自己打了兩桶熱水后,方楊就鉆進了木盆中。
因為突破到了入形,加之胚殼剝落,他的身上有很多黑色的穢物。
拿起濕巾,仔細擦拭。
這還是他第一次赤果果的觀察這幅新軀體。
皮膚很白嫩,尤其是下肢,因為才生長出不就,還帶著一點未蛻去的血色。
頭發因為過長,有些雜亂,幾縷發絲已經垂到了腰間。
方楊對此頗感頭痛。
自己現在幾乎與常人無異,但唯獨頭發、指甲和眉毛,好像有些生長過快,也不知到是不是這具身軀的特性。
身上擦拭干凈后,他才站起身,把頭發和指甲稍稍修剪了下。
再次看到鏡子里,自己那張陌生的臉,方楊依舊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清爽、干凈,穿上白衣,頓時就有種飄然出塵的味道。
端詳了一刻鐘,這才一臉得意地坐會床榻上,凝神吐息。
現在得趕在天地間的真氣徹底消散前,將自己恢復到全盛狀態。
短短兩分鐘,方楊便成功入定。
沙沙沙.......
桌案上的沙漏,一點點下滲,發出的聲響,在安靜的屋中,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