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說道:“您要講,我就聽。”
于是老人開始講那個故事,原來故事都是很俗套的故事,就是大祁派來的某個官員因為看中了那個女子的姐姐,便強行將她玷污了,然后那女子投河自盡了,這種事情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
別說是大祁王朝,就算是在很多年前的大寧王朝里,也會存在。
只是這不同的是,那個被玷污的女子是南楚的百姓,那個動手的是大祁的官員,事情便很容易變成大祁和南楚之間的事情。
南楚都沒了,那位可憐的皇帝陛下還在咸商城里。
這里的大祁官員不會擔心什么。
更不會在意什么。
可那個死去的女子的親朋好友都很在意。
所以他們決定今晚去某個地方殺了那個官員,殺官這種事情不是上嘴皮碰著下嘴皮就能做成的事情。
何況他們又不是什么修行者,那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只是個鐵匠,那個讀書人是教書先生,那個面容普通的女子平日里是個賣花的。
至于那個少年,是那個女子的弟弟。
報仇這種事情不看重你是干什么的,只看你能不能報仇。
顧泯安靜地聽完了整個故事,當然故事還沒有完,只是已經發展了的,被他知道了。
他去看那張桌子,發現那些人已經走了。
老人說道:“這種事情,郢都城里發生了很多次。”
顧泯說道:“這樣的事情,本來一件也不該發生。”
“可那是沒辦法的事情。”
老人說道:“畢竟現在咱們踩著的土地,已經不是南楚了,而是大祁。”
聽著這句話,顧泯覺得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看著老人,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緊閉嘴唇,什么都沒說。
然后他起身要離開這里。
老人說道:“沒什么意義,這一樁事沒有發生,下一樁事情也會發生,你割掉了野草,卻沒有除根,那么來年春天便又有野草。”
顧泯置若罔聞,他只是朝著外面走去,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那天晚上離開郢都的時候,我在這里看著你,看著你離去,這是件幸運的事情,因為只有我看到了。”
顧泯忽然停了下來,他的身體有些顫抖,他的面容上生出了極為難受的表情,雖然他還是一樣的好看,但誰都知道他這個時候很痛苦,似乎痛苦到了極致。
老人沒有看到顧泯的面容,他只能看著對面顫抖的身體,于是他的眼睛里充滿了一種情緒,那是欣慰和悲傷,也是無奈和高興,“沒關系,我們會等你歸來。”
顧泯不知道聽沒聽到,他只是一腳踏入夜色里。
……
……
郢都城不大,或者說很小。
尤其是在見過咸商城之后。
這座城雖然是之前南楚國的都城,但大祁似乎并沒有怎么上心,在踏平這里之后,只是將郢都改為了郢都郡,依著大祁最普通的郡城那么對待。
如果這座城里的百姓愿意,似乎都能直接將大祁的官員都殺死,可這除去迎來大祁最殘酷的鎮壓之外,不會有別的下場。
所以沒有百姓會想著做這些事情,維持統治便顯得很容易。
那是因為,在這片土地長大的人們,太愿意為別人著想了。
顧泯走在夜色的長街里,依著他的境界,很容易便能尋到那幾個人,他知道他們幾個人朝著遠處去了,跨過了四五條街,然后轉入了一座青樓里。
郢都的布局果然還是沒怎么變。